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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戛然而止;紅,染滿天地;靜,嚙破安寧。如雷的旋風,倏忽散去。

  雷馳漸漸渙散,季迴失去依傍,不禁頹然倒地。前方的服靜揚見狀,連忙俯身抱他入懷。季迴胸口刺痛,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染紅服靜揚水色的衣襟,也讓自己鮮紅的白衣再染一層。

  看著服靜揚熱淚盈眶,季迴反倒微微一笑,他道:「不用哭,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所以,不用哭。」他停頓片刻,將氣息稍稍調整後道:「如我們的約定,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服靜揚搖搖頭道:「不,你別說話……等你好了,我再聽你說……」服靜揚肅穆著臉色,抱住季迴的手微微施展靈力,想將靈力分與一些給季迴。

  季迴苦澀一笑道:「別白費力氣,我已經不需要了。你自己的斷風還不明白嗎?……讓我說吧,我怕,我撐不了那麼久……」

  「揚,你知道我風精的祕寶嗎?」

  季迴的一句話,卻教戰域外的服靜杰詫異萬分。


  戰役至此,戰域外的三人怎麼也料想不到,最後竟會是如此。他們以為戰爭會持續更久,然而季迴的選擇大出他們的意料。所有人都以為季迴一定會拚上最後一口氣,也要將服靜揚打倒,畢竟,季迴從來就沒有對服靜揚手下留情過。卻哪裡曉得,他竟在最關鍵的一刻,以這種近乎自殺的方式,結束戰爭。

  但,真正叫服靜杰感到震驚的,卻是季迴所說的話。

  ──風精祕寶的事!

  雖然,他知道季迴一定知道祕寶就藏在服靜揚身上,但此時一旦季迴說出口,服靜揚必定會知道風精皇在他身上安下祕寶。那麼,屆時,服靜揚會怎麼看待自己的父皇,又將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服靜揚,永遠得背負著風精生存的枷鎖,以及季迴的血。

  倏忽間,服靜杰有些明白為何當初風精皇再三交代,不要將祕寶的事情告訴服靜揚的原因了。

  儘管,總有一天,服靜揚還是必須知道。

  思及此,服靜杰當下不管場外二人,迅捷地來到服靜揚和季迴的身旁。


  「聽聞,很久前,大概你我還是幼精時,蔓蘿的母親曾給予風精一個預言過。那個預言內容我不是很清楚,但告訴我的人說,那是個關於風精祕寶的事情。預言大意是:未來的某天,風精將會面臨到危急存亡的時刻,精靈的祕寶將有失竊的危險。」

  聽到這裡,就連一向冷靜的坎也初次面露驚訝。坎拋下還愣著的隗轅不管,朝服靜揚他們過來。坎問:「難道說,你所說的,是與這一次所有精靈祕寶失竊的事有所關聯嗎?」

  季迴艱難地搖頭道:「我不知道。告訴我的那一位說,預言沒有告訴他們確切的時間。但,那一位卻在近來各精靈們的秘寶大量失竊後,才有所警覺到,或許風精的祕寶也將有危難了。

  那一位告訴我,如果要避免祕寶失竊,唯一辦法就是啟動祕寶。因為祕寶事關係到風精存亡的重要關鍵。那一位認為,以當前的風精界體制,是不足以抵抗這一次巨大的危難。

  能盜竊精靈祕寶的人,一定會使世界瀕臨重大的浩劫,包含精靈的世界。

  那一位這麼告訴我。雖然他並沒有有說,那個人是誰,或許,他也猜不透吧?

  但,我相信他。

  ……儘管,接下來他告訴我的事情,令我難以接受。

  他說:陛下為了避免祕寶被盜,將,祕寶藏在唯一能契合的人身上。那個人,就是……」

  「我……?」服靜揚愣愣地指著自己,不敢置信。

  點頭:「沒錯,是你,揚。」他刻意忽略服靜揚的神色,繼續說道:「聽那一位說,是因為已逝的皇后血脈關係,但為何是你,我不知道。……而,若要解開在你身上的祕寶,則必須要以鑰匙開啟。

  沒錯,能開啟祕寶的鑰匙,一為你本身,一為──我。

  只有我們兩人其中一人的鮮血,才足以開啟這道門。而且……必須是,你我刀劍相向才行。

  那一位說,只有開啟祕寶,才得以讓風精一族逃過這一劫。因此,他決心要我,殺了你,開啟祕寶。」

  「這是你追殺我的理由嗎?阿迴?」服靜揚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著問著。

  季迴苦笑:「沒錯。我也是,掙扎了很久啊!可是……可是……對不起,揚。我這輩子唯一只想超越你,如此幼稚的理由,卻成為我應允的原因。其實……每一次和你交手,雖然我的確都全力以赴,但……但……我一點都不想啊!」

  服靜揚了然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為什麼一定是我們呢?為什麼?」

  季迴搖頭,笑容苦澀地讓服靜揚的心狠狠揪住,季迴勉強開口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曾說,為什麼我們要彼此對戰?這些理由,我可以告訴你。但,為什麼是我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是我們……?」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他會再次答應嗎?季迴問著自己。會嗎?面對摯友,和面對令他尊敬的那一位,他會選擇哪方?為什麼,要他做這樣的選擇呢?

  季迴緩緩閉上眼,熱淚晶瑩,滑過血跡斑斑的面頰,像要洗去他的疑惑,卻,越洗越無解。

  「那麼,可以告訴我,你說的那一位,是誰?」服靜杰的聲音不冷不熱傳過來,服靜揚抬頭看著他。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季迴微微一笑,睜開眼簾,道:「如果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那麼就去問那一位吧!揚,你見到他後,答應我,替我問他:為什麼,一定非是我們不可。」

  「回到風精界,去問問,我們的師傅吧!」


  隗轅回到台北的家中已經是半夜了。

  他虛脫地想要好好大睡一場,反正現在的他,在台灣的工作是:待業中。在經濟不景氣的現在,他想,自己的能力大概也找不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吧?

  想想,他辭去公職也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罷了。這半年發生的事情,竟讓他有彷如隔世的感慨。

  冷家的修練告一段落了,冷家的大老們明確地告訴他:想留就留,想離開也不會阻止,更不會阻攔他如果以這項能力去開業的話。但近來冷家的氣氛有點怪,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不上來。卻跟他初來時也沒什麼差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算了,反正也三通了,要到四川很快,不急於一時。現在的他,好好休息,想想出路也好。

  大概再揀回課本繼續考公職好了。反正他已經是考場高手,至少,現階段不會無聊,至於會不會考上,就另當別論吧。

  隗轅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今天的事情如電影一般閃過腦際,叫他怎樣都睡不著了。

  那最後吹在臉上的風,微微的,很舒服。

  卻令人,難過的,想大哭。


  季迴,安詳地闔上眼簾,在服靜揚的懷中,慢慢化成風,散去。

  服靜揚面頰上的淚水,被風,一起帶走了。滿腔的悲痛,卻吹不走。

  他的好友,從小一起長大、比自己的兄弟姊妹還要親近的好友,化成風,不會再回來,不會再和他說一句話、比武一場了。


  不要哭……揚……不要哭……

  已經沒關係了。

  因為,我會去找蔓蘿,我會和她永遠在一起。這樣很好。

  所以,不要哭……

  至少,還有人陪伴。至少,我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了。

  他說: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所以,沒關係。

  所以,不要哭……


  吹在耳際的風,彷彿,這麼說著。

  服靜揚,縈繞在風中,漸漸步上返家的路。

  帶著,季迴,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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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kathybloo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