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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狐,是少數能役使龍的種族。

  修行是條漫漫長路,同樣的試煉並非考過一次就算過了,而是得經歷反覆的試驗,修為越高遇上的難題也更加難解,而天狐與龍,是為了讓彼此的道行能有所增長的互惠關係。

  有些天狐會找尋與自己修為相當的龍共修,共修這種模式也不足為奇,但天狐還有一種更特殊的作法,便是自行尋找靈氣,將靈氣育化為龍胎。天狐煉成的狐珠,擁有將靈氣賦予胎動的能力,但僅限於一次。

  霜茗便是漣空依此秘法所育化的龍胎,本來是遠古的天狐傳說,但漣空確實辦到了。然而漣空所育化的龍胎初生,他和冷染卻已步上同歸於盡的結果,因此霜茗成了無主的幼龍,才讓西嶺雪山的雙龍夫妻拾回收養,至於冷鐵則是當初漣空為了守護龍胎所找來的護身物。

  在失去主人的情況下,霜茗仍順利的長大,以百年一歲來計算,至今七、八歲,差不多也過了七、八百年,近千年後她遇上了擁有漣空靈性的冷悅,因果造化想來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總歸一句話,霜茗是你的責任,總是在暗處撩撥惡業的神鳴淵,也是你的責任,冷悅。」綿第一次來參訪冷悅在台灣的家,而白悠然跟靈靈們則是很識相的到附近逛逛再回來,讓他們能獨處談話。

  聽到綿的話,冷悅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面對一些比較熟悉的妖精他反而不太常搬出對人類社會上用的演技。只不過,霜茗是他的責任,他完全接受,而且也認同,但,神鳴淵只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收留起來當助手的人吧。

  「偃是要妳告訴我,連神鳴淵都跟我有關係?」
  綿點點頭,眼珠水靈的轉了下回想道:「真沒想到原來……漣空和冷染大人的魂魄打散後,不單是成就了悅,也成就了那個人呢。」

  「什麼意思?講清楚,綿。」
  「如果你代表七成的漣空,那麼神鳴淵就好像是七成的冷染。悅,其實你多少有察覺,神鳴淵時常給你一種熟悉感不是?否則,他明明是惡事做盡的傢伙,扭曲又病態,你卻留他在身邊。」

  「我……只是……」冷悅雖然自私又冷情,卻很少去關注自己的心思,因為他不喜歡憑著一絲不確定就胡思亂想,對於感情或情緒那種抽象變化也不太有興趣鑽研,只覺得麻煩。

  「悅,漣空生來就是要背著那些無主惡業走的,如果化不掉,就會跟著墮落。而你有著漣空的靈性,這責任本來也該是由你來擔,冷氏的長輩才因此擔心你會誤入歧途,無不時刻對你嚴加督促,可從小到大你所收拾的僅是可有可無、影響不大的爛攤子,你可知為何?」

  冷悅的神情已經逐漸凝重,目光也變得更加深沉,微啟的薄唇才緩緩低喚那人的名:「淵。」

  「是呀,雖然冷偃沒有說是為什麼,不過淵原本不該會是這樣,而你原本也不可能過得這麼輕鬆。偃要我轉達的,我都說了,就連蔓蘿得到白綾是透過淵的助力我也提了,該說都說完,你好自為之。」和應有的情況對比,冷悅確實是過得很輕鬆,原來是有淵涉入的緣故。

  「謝謝妳親自跑這一趟。」冷悅嘆息般的說。
  「悅,再來是我自己想對你說的,冷偃這次要我做的事,其實根本不被允許,而她為了幫你,本就虛弱的身體已經日漸衰敗,說不準隨時……」

  他揚起很淺的笑,夾雜不難察的無奈,向綿道謝。

  偃極少與人道那麼多自己所預見或窺知的訊息,以往的觀者也不會成天將因果或預見的事都掛在嘴上,多半是一生能道出一句天機就了斷一生的觀者之職。

  冷偃居然要綿轉達這麼多事,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

  「接下來妳有何打算?綿。」
  「難得來一趟,去會一會台灣的好靈氣再走也不遲。」綿的心情看來很愉快,每次看著冷氏碰上大麻煩,她就很慶幸自己只是個小妖精。嗯,至少跟漣空那等天狐比,她只能算小妖精。

  「不如由我去替你探望冷偃好了。」聲音是從客廳上方,樓中樓的窗口傳來,白悠然翩然躍下,素白清雅的道袍也隨之輕揚,居然沒有和現代室內建築不搭的感覺。

  「你的結界倒很像冷氏鎮的風格,不過排外性不大。」既然如此,能請你按門鈴走正門嗎?冷悅不禁這樣想,而後乖乖從正門進來的才是狐靈靈與仙靈靈二人。

  「聽你的語氣,好像認得偃?」綿好奇的問。
  「呵,妳不認得我了?綿。」白悠然溫和的掃過綿一眼:「當年妳被愛玩的孩子們逮住,可是我順手救了妳的,妳那時還很小。」

  綿尷尬的露出茫然的臉,不住的回想:「有這回事?」

  「妳還沒人化,所以人們自然看不出妳已有靈性,但在我眼裡,當時的妳還是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娃,溜回山林時卻也很有禮貌的朝我拜了拜,口裡還說:『謝謝白仙人相救。』不記得了?」白悠然所講的四歲自然不是以人類生命的算法來算。

  綿聞言大驚的嘴巴都合不起來,連忙起身朝白悠然欠了欠身,冷悅挑眉,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他們演古裝劇。

  「小女子綿蛇有眼不識白仙人,請仙人莫怪。」
  白悠然皮笑肉不笑的回她:「沒什麼,若不是當時妳的模樣很有趣,我也記不得妳了。」

  聽白悠然的描述,綿也有過單純可愛的孩童時期,不過冷悅對別人的成長史沒興趣。

  「悠然兄……」想來白悠然恐怕沒個千歲也百歲了,但冷悅也懶得改口:「你認識家姐?」
  「不認識。不過,我認識她的前身。來找你之前,我曾去找過她,為她續命。告訴你也無妨,我為她續命,代價是她的頭骨。」

  冷悅聽了也不感訝異,神情淡然道:「原來是承悠然兄相助,看來我也得謝你。」

  冷悅講完頓了頓,被古人環繞的情況下,他講話也越來越像古代人了。雖然他一直很不齒現在小孩的新語,光是聽見那些人開口閉都有講FU,他就莫名有股衝動想巴人,可是也不能說話那麼像古人。

  「不必謝我,我去幫冷偃,只是想讓人欠我一次情。」就是孔雀明王的一羽,不過白悠然並沒有講,別人沒問的事,他才不想主動掏出來說嘴。

  「綿看起來也不是很資淺的蛇精,白先生有這麼老啦?」口無遮攔一向是狐靈靈的本事,仙靈靈連忙用手肘撞了下她,但狐靈靈不領情的回瞪一眼,又白目的問:「你到底幾歲啊?」

  白悠然臉上仍是爾雅斯文,可是似乎不打算回應狐靈靈的問題,反而淡掃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冷悅身上,他若有似無的笑容讓被無視的狐靈靈非常不滿,但又不知道該嗆他什麼。

  「算我多嘴贈你一句,情癡亦是貪。若你有想渡之人,切記。」如果自己先沉淪了,那其他都甭提。白悠然講的話冷悅自然明白,可只是明白語意,卻不知道他意指什麼。

  「我會記得,謝謝悠然兄提醒。家姐有勞你去探望了……」看來,他連冷偃最後一面恐怕都見不著了,冷悅暗暗想著。然而,對觀者來說,死才是解脫的第一道門,他不是不明白這點,也唯有這麼想才能冷靜的看待。

  祇是,有人肯定會捨不得冷偃,至少,秀秀會捨不得,還有──蔓蘿。

  看到冷悅的反應,狐靈靈不禁咋舌向身邊的仙靈靈低語:「冷先生的心比妖魔還妖魔吶,實在冷情薄涼。」講完又被仙靈靈手肘一擊,這聲量分明是故意讓人聽見的,狐靈靈也實在是太調皮了。

  仙靈靈連忙注意其他人的臉色,還好冷悅根本不在意,他不在意的話其他人更沒什麼感覺了。

  「呵呵……」白悠然居然笑出聲來,惹得狐靈靈明顯不悅的扁起嘴。
  「你你、你笑什麼?」
  「若說冷悅心如妖魔,那麼狐靈靈就比人還通人性了。」白悠然的話其實沒惡意,但還是激怒了狐靈靈。

  「你是在諷刺我還怎樣?本來以為你人斯斯文文又有禮貌,而且也很冷靜,沒想到嘴巴這麼壞!」
  「妳少講幾句會死啊。」仙靈靈把差點衝過去嗆白悠然的狐靈靈又揪回身邊,一臉無奈的拖住容易激動的狐靈靈。
  「看來妳很辛苦呢,要照顧這麼孩子氣的朋友,不容易。」白悠然是對仙靈靈說,仙靈靈認同的點點頭,很高興有人瞭解她的辛苦。

  「喂,妳居然幫外人不幫我啊?」
  仙靈靈僅是冷冷瞥她一眼,狐靈靈發現大家都在看她笑話,才抿了抿唇稍微靜下來,心裡嘀咕:「明明就是白悠然先招惹我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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