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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的角落,服靜杰和坎相對而坐。服靜杰優雅地喝著星巴克買來的拿鐵,儘管現在局勢緊張,該有的生活情趣還是不能少。坎則將視線落在前方空地上的服靜揚,他才剛跟服靜揚對練完一場。雖然服靜揚的能力不大如前,但若說弱,卻不盡然。

  服靜揚此時正反覆練著體能,以及模擬戰鬥。適才的對練,讓他有了新翻的體悟。雖現在的他不如以往厲害,但曾經對戰過的經驗卻是他人無法抹煞的掉。而要以現今的能力,卻對付只有不斷增強的季迴,要靠的便是一次又一次找出適合現在自己的戰鬥方法。

  今早第一場是和服靜杰對練。服靜杰儘管平時極為喜愛這個小弟,下手來卻從來不留情面。不過須臾他便敗了。少了斷風的支撐,也沒有和季迴戰鬥非活下去的決心,服靜揚敗得一點都不奇怪。

  休息片刻後是和坎對練。坎和服靜杰完全不同。一來他與服靜揚的身分不同,下手自有顧忌;二來坎希望藉此能讓服靜揚在戰鬥的過程中,能有所體會,因此放慢了節奏。

  若說服靜杰是讓服靜揚了解到,沒有任何因素下,單靠一股想活下去的毅力,是無法真正打敗季迴的;那麼,坎便是讓服靜揚可以從對練中,澈底找出拆解掉現在的窘境。

  一招一式,服靜揚仔仔細細想過一回,仔仔細細演練一回。但總是少了什麼,讓服靜揚看似大有長進,卻不扎實。

  坎和服靜杰瞧得明白,但無法說出所以然來。在場的三個人都明白這件事,但沒有人可以知道其中道理。

  坎道:「這樣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比之前或許進步些,但少了風精翅膀,要如何比擬得上過去的他呢?」服靜杰道:「弟弟是個異數,不是我們所能知悉得了的。他要追上的或許不是過去的他自己,而是未來的他吧?」

  「未來?」或許吧。已成事實的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接受後轉個彎另尋出路。但是,這前所未有的事情,誰又能作主,哪樣做是對的呢?

  無解的答案,緊緊捆住三人內心。

  服靜杰搖搖空的飲料杯,以投籃姿勢射桶得分,他站起身,伸伸懶腰道:「誰知道。總之,所謂的過去、未來都不是我們可以掌握的。就算是精靈又如何?充其量也不過是天地間的一份子罷了。」

  坎聽了他話,神情黯下道:「你說得沒錯。如果精靈能夠支撐一切的話,這世間何苦被人類連累至此?世界已經變了,很多精靈都死去了。」服靜杰看著他不語。

  這話題,太沉重。

  忽地,遠遠傳來一股微微的風精氣息。一霎時,三個人都停下動作,看往那股氣息方向。

  坎一步當先,擋在服靜揚之前。這氣息在場的人都認得──風精司徒家的──也就是季迴家族的氣息。

  雖然幽微得不像季迴那樣霸氣,但精靈身上的氣息,是騙不了人的。

  來人緩步走至坎的面前,帶來一陣和煦的微風。那年輕的臉龐,不因坎的劍拔弩張而有改變,溫和的面龐如同帶來的微風。

  坎冷冷道:「你是何人?是季迴要你的來嗎?」說著時,手上已多了一把長刀。相較下,身後的服氏兄弟倒沒坎那般緊張。儘管服靜揚此時仍屬風精國度的叛者,但好歹身旁的服靜杰依然有著權威的身分。

  那來人微微一笑,只是輕輕搖首。步伐向左略移一步,便離開坎的範圍,來到服靜揚眼前。伸手,彷彿微風拂面,拂向服靜揚胸口,服靜揚一個站立不穩,便往後摔倒。服靜杰見狀連忙出手,只來得及抱住服靜揚,跟著一起跌坐在地。

  此來人這一移一掌間,三個人竟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便已悄悄完成。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輕極柔,卻讓服靜揚、服靜杰完全沒有任何招架的餘地。倘使,他這掌上再多施幾分力氣,要再片刻間解決三人,怕也不是件難事。

  殺手?

  這是唯一的解釋。就算這青年周身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殺氣。

  思及此,坎躍了過來,大刀直指那人冷聲道:「你要動手殺人,先過我這關。」 那人略側頭,狀似不解地看著坎。

  看著此人那一身與季迴相似扮相,神色中有幾分季迴的影子。坎道:「難道你是季迴的兄弟?」

  那白衣青年莞爾搖頭,伸手輕輕拈著坎的大刀,卻令坎動彈不得。坎大驚,單是又一次無聲無息牽制住他,已夠叫人震驚,更何況現在的他一動也動不了!

  然而,青年只是輕輕將他帶往一旁,分毫未傷。青年上前一步,右手幻化出一柄長劍,指向服靜揚,風清雲淡地道:「幻劍吧!」

  「你!」服靜揚自地上掙扎而起,右手隱隱然有著靈氣波動,他喝道:「果然是季迴要你來殺我的!」

  「阿迴?殺你?」青年話中充滿著疑惑:「不明白。」一旁的坎冷笑:「叫得可真親密!你豈會不明白!因為季迴無法親自除掉飛羽皇子,是以才派遣你來吧?」說著,一刀便要砍往而來。

  青年又是一笑,眼神和緩看著坎,溫和道:「地精別忙,一旁看著。」溫和的語氣中卻有著不容反抗的力道。

  坎一愣,當下竟無法再有任何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青年抽劍點向服靜揚。

  服靜杰離服靜揚最近,連忙幻出疾颲,搶在服靜揚前,揮劍欲要擋下青年劍勢。然而,望著不斷襲向自己的風暴,青年神色卻一變也不變,依舊儒雅自若。青年長劍輕挑,以著極輕極柔之力,解去層層暴風,手腕再一震,服靜杰的疾颲霎時落地,化成一道風散去。

   服靜杰滿是訝異,但不容他再出神,青年已經以著超乎尋常的速度,朝服靜揚攻擊。

  青年幾乎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長劍在手如行雲流水,那柔軟似水的攻勢,在服靜揚眼中卻是足以震撼日月之姿。

  僅片刻,服靜揚被消去了手中勉強化成的劍,青年的長劍直抵鼻間。這一秒內,眾人心中冷汗直流,只要再進些許,便可立即要了服靜揚的性命。

  但,更令眾人詫異的是,青年只手腕一翻,化去了長劍。青年笑容依舊,神色自若,白衣飄然宛若神祇。

  青年喃喃自語道:「果然千年歲月,不過虛晃一遭,今日所見,直叫人眼界大開。」

  「千年歲月?」服靜杰一聽,不禁愕然,良久後他訥訥吐出:「難道您是『丞相大人』?」

  青年只是微笑不語。

  倒是坎發出了疑惑:「千年歲月?你是指人間或是精靈界的千年?不可能吧?」就算坎平日再如何沉穩,此時也不禁大吃一驚。

  相較於坎,身為風精的服靜揚理所當然聽聞過這位傳說中的「丞相大人」,但眼前這過分年輕的青年會是那傳說中的人嗎?

  服靜揚道:「你若真是『丞相大人』?那為何要協助季迴來攻擊我們,丞相大人不是已經不管眾事了嗎?」

  青年依然不發一語,只是用著柔和卻穩重的神情看著服靜杰,服靜杰見狀,沉思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丞相大人確實長久不管任何事情了。哪麼……是父皇!是父皇要您來的吧?」

  服靜杰聽過風精皇提起風精丞相與整件事情的關聯性,是以,他比起餘下二人更能理解現在的情形。

  青年聞言微微一笑道:「確是如此。清霽殿下實在了得。確是陛下命令,但因在下身分特殊,不便出手。望見諒。唯今可行,乃助飛羽殿下一臂之力,不知飛羽殿下是否願意?」

  服靜揚在一旁越聽越是糊塗,他看向哥哥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服靜杰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道:「父皇要我不能說的,不過小揚,父皇是真的很擔心你,尤其現在你無法自由使用斷風。他只是苦於一些理由,只能用這種方法守護你。」

  服靜揚越聽臉色越慘白,他搖搖頭,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可是心中卻很明白,倘使眼前這青年真是季迴派來的殺手,那麼現在他們三人即使遇害了都不足為惜。況且,從哥哥的神情就可以知道一切。

  他黯了神色,久久無法思考。

  服靜杰見氣氛越漸尷尬,只得打破寂靜,他對青年道:「丞相大人,那麼你要如何協助小揚呢?」

  青年笑容和煦,思索片刻後方道:「將飛羽殿下塵封的靈力,喚醒。」

  當下,他又幻化出長劍,擺出架式,那氛圍卻像是僅止於切磋武藝一般,沒有一點戾氣。青年道:「幻劍吧,殿下。該跨過去的,一定得走!」


  客廳裡,坎默默喝著蔓蘿留在廚房的茶葉,服靜杰愉悅地和人類女友手機傳情,沙發上躺平的是服靜揚。

  鮮少因為訓練抱怨的服靜揚第一次因為訓練絮絮叨叨這麼久。

  他以為坎和服靜杰輪番上陣的訓練已經夠嚴苛了,沒想到那位風精傳奇人物,千年的丞相大人更恐怖。那和煦的面貌、溫和的聲音、彬彬有禮的氣質全是騙人的。

  對決時,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

  當然,對方保留了實力,沒有傷到他一根寒毛,但是那種恐怖訓練叫他再來一次,他一定會努力化成風逃走。(但是他深刻懷疑,對方化成風會比他快上好幾倍。)

  幾次被激到暴走。(服靜杰說的話。)但是沒一次真能傷到那位丞相大人。倒是一旁的坎和服靜杰有些受到波及,幸好那位丞相大人動作更快,在傷及無辜時,已快一步攔截失控的斷風。

  一天內讓他的斷風暴走十次,每一次都完美的攔截下來,每一次攔截下來就是服靜揚累到快掛的時候。

  這十天內他還能保有精神活到現在真是上天保佑,服靜揚深深這麼體悟著。他記得服靜杰說父皇是請那位丞相大人前來協助他的,怎麼好像變成是來惡整他的呢?

  但不得不承認,被這魔鬼訓練十天的成果,是他逐漸能穩住斷風,漸漸導正斷風的力量。

  今早做完最後一次特訓後,那位丞相大人滿意地離去。服靜杰曾想慰留那位丞相大人下來,但被拒絕了,雖然這是預料中的事情。畢竟對於那位丞相大人而言,季迴是他的後輩,於情他勢必無法不管季迴遭受任何傷害;但服靜揚這方卻是皇族,於理他亦無法無視於服靜揚死於季迴之手。因此不出手才適合情合理的。

  那位丞相大人如此說道:「事已至此,非我能擅自涉入。無端起波,並非好事。」

  已成定局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得了。

  但問及為何願意協助服靜揚掌控斷風的說法,卻令在場三人一陣錯愕,更讓服靜揚為之氣結。

  那位丞相大人氣定神閒,笑容可掬地道:「滿足好奇心。」


  那青衫男子神情肅然看著季迴。季迴身上的白袍顯得他身影消瘦不少。

  青衫男子道:「你已經準備好了嗎?雷馳?」季迴點頭道:「已經準備好了,大人。無論結局如何,都不後悔。」

  青衫男子靜默看著季迴,良久長嘆一聲,他道:「讓我知道這事情,到底是好是壞呢?雷馳,你知道嗎?你和斷風是我最得意的兩個弟子,如果非不得已,我怎忍心見你二人兄弟鬩牆呢?」

  季迴不敢回話。一向沉穩平靜的師父,此時那還屬英氣勃發的臉龐,竟悄悄顯出蒼老。他知道,這件事情,非但他和飛羽兩人身心十足疲累,就連師父也是萬分難受的啊!

  師父從來不曾告訴他真正反叛的理由。但是他深信,比誰都熱愛風精國度的師父,必有他自己的信念。

  或許是看穿了自己的決心,所以師父選擇此時告知他吧?

  青衫男子道:「我並非有意知曉此事,一切事出偶然。但或許是天意吧,也許上天看穿了我對現狀的不滿,要給我一次改變的機會,代價,卻是這麼深沉的痛啊!」

  他轉頭,像強迫自己冷靜般,許久後才道:「現在我告訴你的事,在你與斷風對決後,無論誰生誰死,務必告訴他──為師一切的理由。」

  室內一片寂靜。連風都止息了。

  季迴知道,這一次去了,他跟飛羽,只有一人可以存活下來。

  季迴幽然地道:「原來,壓在你我肩上的擔子,竟是如此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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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kathybloo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