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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靜揚只感覺眼睛一花,再回過神,人就已經在遙遠的中國了。

  「不舒服嗎?」耳邊響起蔓蘿關心的詢問,凝脂般的手試圖為他檢查傷勢。揚直覺性用力推開,才發現蔓蘿腳步一晃,後退幾步才站穩。

  「我...死不了的。」揚想道歉,又拉不下臉。

  溫柔的蔓蘿,微笑的蔓蘿,把自己從死亡關拉出來的蔓蘿,卻是現在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蔓蘿沒有錯,但現在只要看到蔓蘿深紫色的身影,他就會想到那該死的季迴。背上的傷還隱隱作痛,但心裡的痛苦比那更甚千百倍。

  「我們到了,進來吧。」蔓蘿踩著特殊步伐,引服靜揚進屋。

  眼前的景象是熟悉的。

  曾經,自己和季迴兩個人每天都在這出沒,只求見佳人一笑,奇得是平凡人隨意進出的木門,服靜揚和季迴就是怎麼都進不來。季迴還曾為了破解外面的陣法發瘋似研究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破解一次,蔓蘿也只是微笑泡壺茶招待,一如對待所有的客人。等出了門,蔓蘿隨意一揮手,季迴又要拉著揚研究好幾天。

  只是這些快樂的回憶放到現在,卻成了揚最痛苦的來源。

  「這只是暫住,很快我們就要搬家了。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忍耐一下。」蔓蘿解釋著,用一種隨意提起的語氣。

  「也差太多了吧!」千薔在腳邊小聲抱怨著,蔓蘿聽到不動聲色,腳卻「不小心」踩到千薔的尾巴。
  「痛。」千薔哀號卻不敢大聲。

  「不能久住?」
  「是啊,這裡大概只能住個幾天。」
  蔓蘿一邊說,一邊斟上一杯琥珀色的液體遞給揚,揚小心嗅了一下,竟然有家鄉春天的味道,不禁苦苦地笑了。

  「妳的茶總是這麼特別。」
  揚看著蔓蘿點香的背影,微笑啜了一口,感覺平靜隨著茶香慢慢入喉,散遍全身。

  突然,原本蜷曲在旁邊準備休息的千薔突然跳了起來,背警戒地拱起,點香的蔓蘿也不知怎麼突然打翻了香盆。

  「怎麼了。」
  「沒事,發現有隻老鼠跑過,就嚇到了。」

  蔓蘿快速把香盆扶起,點完之後再回身,已經是笑臉盈盈的蔓蘿,一邊斥責千薔,一邊為揚倒茶。

  揚聞到甜甜的燃香混合茶香,不知為什麼突然一陣睡意。
  「蔓蘿,我好像累...」話還沒說完,揚就倒在桌邊了。

  「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蔓蘿臉上的笑臉瞬間不見,換上的是戒備的神色。
  「怎麼辦?」
  「還好我出門前在內室佈滿了封鎖陣,應該可以不讓揚的氣息流出去,妳顧著門口,以免發生任何意外。」
  「妳要放他進來?」
  「不放他進來也不行,他這次來可不比以前,似乎還帶了一個高手,此時不見客只會讓他們更懷疑。」

  蔓蘿深吸一口氣,竭力平穩自己的氣息。

  「真麻煩。」千薔喃喃抱怨,卻還是準確走到陣眼。
  「別抱怨了。」

  敲門聲起,蔓蘿隨手把內室的門掩上。整了整服容,深吸一口氣平穩紊亂的氣息,才去開門。

  「蔓蘿,好久不見了。」
  「真是稀客,今天怎麼會突然有空過來,還帶了這麼一大群人。」

  蔓蘿把門拉開,看到一對墨綠色的眼瞳,背後是一雙潔白的羽翼,像鳥羽又像蟬翅,小心收攏在背後-是季迴。狀似無意掃過身後的人,不意外發現一個沒有翅膀的人類,在飆揚的風精中顯得特別突兀,恰巧就站在生門,以防蔓蘿變陣。

  這氣息...不妙。

  「我以為依妳的能力,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了。」季迴笑得詭譎,言語中充滿試探。
  「我是知道老友造訪,不過這麼多人殺氣騰騰,倒是讓我很意外。」
  「方便進去坐嗎?記得以前只要破一次陣,妳就會親手為我倒杯茶的。」
  「風精一向不擅長陣法,就算是你都要研究好幾天,這次卻能馬上破解,應該是歸功後面那位朋友吧!」
  蔓蘿淡笑,一口戳破季迴。

  「別這麼無情,好歹老友久見,至少讓我喝杯茶吧!」
  季迴非常堅持,手抵在門邊,擺明不讓蔓蘿關門。
  「...那好吧!但我只招待你一個,至於你的朋友,要請他們在門口稍等了。」
  「妳這妖女為什麼不讓我們進門,是不是藏了服靜揚心虛了。」
  季迴身後的風精耐不住,對著蔓蘿大吼。
  「真的是非常抱歉,實在是因為打烊了,而且小店不大,不招待無禮的客人。」
  蔓蘿皺眉佯怒,一副準備關門送客的樣子。
  「別氣,人總說客隨主便,就照妳的意思,我ㄧ個人進去吧!」
  季迴眼見蔓蘿準備關門,連忙安撫。
  「進來吧!」蔓蘿拉開門,等季迴進去之後,也不管門外探頭的人們,隨手就把門關上了。

  「你先坐,我來泡茶。」
  蔓蘿領季迴走到椅子,特別替未盡的燃香又添了點香末。
  「蘿香。安定神經,幫助舒眠放鬆,休養傷療的香。有人受傷了嗎,怎麼點這麼稀有的香料。」
  季迴吸了一口,試探性的問。
  「沒想到你都記得阿!」蔓蘿笑笑,隨手倒了杯薰衣草茶遞給季迴。
  「最近淺眠,想睡個好覺就點了。再說蘿香雖然稀少,對我來說調配也不是太難,對自己奢侈一點不也挺好。」
  「也是。」季迴狀似悠閒地啜了一口茶,全身神經卻竭力繃緊,試圖在室內找尋任何有關服靜揚的蛛絲馬跡。只是一整天緊繃的神經在燃香與茶品下得到最大的安撫,季迴發現室內的氣氛讓自己很難集中精神。

  「怎麼會這麼晚過來。」
  蔓蘿啜了一口茶湯,狀似隨意的問話,剛好打亂季迴搜尋的目光。
  「也不是刻意,只是我們正在追捕叛亂的皇子,沿著他的氣息,一路就找到這裡來了。」
  「叛亂的皇子?有找到嗎?」
  「沒有。追捕到這,他的氣息就斷了。我懷疑有人把他藏起來。」
  季迴不著痕跡地探問,試圖在蔓蘿臉上發現破綻,可惜茶煙氤氤,根本看不清。
  「風精一向與世隔絕,我想有人藏匿的機率不高,再說誰敢跟你們風精為敵?應該是自己躲起來了吧。」

  服靜揚在人間認識的人的確不多,只是冷悅和妳,恰好都很有膽量。

  季迴一邊喝茶,一邊估量現在的情勢。蔓蘿雖然陣法極強,卻是一向中立,甚至刻意置身事外,在人間那段時間,蔓蘿與揚也沒有特別親密,應該不至於與我為敵。服靜揚留在冷悅那的氣息顯示剛走不久,照服靜揚傷重的程度,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來回北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是我追蹤錯誤?還是服靜揚故意佈下自己的氣息,企圖擾亂我們的搜查?

  依照服靜揚現在的狀況,真的有多餘的心思考慮到這些嗎?

  季迴環視整個屋內,店裡太小,幾乎可以算是一覽無疑,沒有發現任何服靜揚的氣息。

  「那我再到處找找看好了,如果你看到折翼的風精,也麻煩告訴我一聲。」
  「沒問題。下次早點來吧,我們再好好聊聊。」
  蔓蘿整個人埋在沙發裡,有點倦臥的意味,微笑不變但也摻雜了一點疲憊,緩身送季迴出門。

  一關上門,蔓蘿嬌懶的神色馬上不見,扶在門邊的手還在顫抖。深吸好幾口氣之後,才走進內室。

  「走了?」內室的千薔還維持一貫緊張的神色,背還是成弓字型,滴溜溜的眼神小心掃描四周。
  「暫時沒事了,下次再來要等到他們把附近好好搜查一遍了,我們得在找上門之前他藏好。」
  「你覺得可以撐幾天。」
  「三至五天,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了。風精一向速度聞名,我怕小小的北京城撐不了這麼久。」蔓蘿倦極地笑。
  「風精倒還好,他們的動向可以猜測,我擔心的是今晚破我陣的那個人。」
  「冷家人?」
  「我希望不是。」蔓蘿喃喃的說。
  「不管如何,只要撐過兩天,等那邊的守護陣完成,把揚送過去就安全了。」
  「來得及用定魂珠把冷悅『騙』過來嗎?」
  「風精的動作比我預料要快,我怕來不及。」想起冷悅,蔓蘿嘴角就浮現一抹笑容。冷悅體內潛藏的狐性真是太有趣了,看他失控幾乎要成為自己最大的樂趣。
  「傳輸陣啟動時,所有的氣息都會暴露在空氣中,沒有冷悅守陣,我怕...」
  「總會有辦法的。」

  蔓蘿按住太陽穴,現在她覺得自己今晚真的要失眠了。 
  「真麻煩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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