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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蚊子叮擾幾個晚上沒睡好,加上季節性過敏而鼻涕連連,季淳終於體悟到此事比鬼壓床更令他憤怒崩潰。於是半夜不睡掛在論壇上怒接了好幾個外拍案子,五件有四件是COSPLAY。
  工作一個接一個排到月底,季淳和有交情的雇主來到郊區山上,山裡有棟木造建築的古蹟,部分開放作為下午茶、輕食的營業所,也販售紀念品,其他區則是需要預約的包廂或展區。
  季淳負責預約場地作為外拍取景的地點,除了兩間和室能自由進出外,走廊和中庭亦能取景,庭中苦楝樹紫花仍盛開,這次外拍的主角是一對情侶,穿著遊戲角色的古裝拿著各自的兵器或道具在走廊試著擺起POSE。
  趁情侶檔還在討論,季淳拿起單眼先拍幾張空景,再從袋裡取出腳架,挑選好鏡頭、調整光圈,這天的天氣很好,自然光足夠,加上情侶檔的一個女性朋友擔任助手幫忙,一個上午就先把戶外的景拍完一輪。

  情侶之中的男方暱稱是藍貓,女友則取本名諧音為小魚,助手朋友則是日文名,被叫作ERIKA,四人邊玩邊工作,中午藍貓用手機找了前頭餐飲區的菜單,等大家決定吃什麼再由他和季淳去買回來。
  等候取餐時,季淳好像在露天座位區看見方明京的身影,只是一晃眼就不見,他用食指指節撐了下鏡架回應藍貓投來的疑問眼光說:「噢,我剛才還以為看到認識的人。好像認錯了。」
  「哈哈,你近視幾度?」
  「我很久沒驗光了。三年沒驗了啊,也沒定期檢查,上次驗是一眼七百五,一眼六百。」
  「差我差得遠,我近視一千多度。」

  他們閒聊著,季淳有點心不在焉笑了笑,還在想自己剛才是不是太想那個人才產生幻覺了。後來女孩子們到餐飲區上廁所時,季淳和藍貓沒事也跟來前頭閒晃,這回確實在露天座位一隅看到方明京。
  季淳暗自詫異此次巧遇,但還沒過去打招呼就被ERIKA從後方搭肩,回頭就被她嚴肅詭異的表情嚇了一跳,他關心道:「妳怎麼了?吃壞肚子嗎?哪裡不舒服,我有帶止痛藥。」
  「我看到很噁心的人。」ERIKA壓低嗓音並拉著季淳的衣擺,害怕得把人往門邊帶,她目光盯著某一處,用季淳聽得見的音量說:「你剛才是不是想過去跟柱子旁那桌的人打招呼?你認識他們嗎?」
  「對啊,認識。怎麼了?」
  「那你最好跟那個白襯衫樣子斯文英俊的人保持距離。就是剛才有掩嘴咳嗽的那個人。他很變態。」
  「什麼?」季淳再順她的視線確認,她指的是方明京沒錯,但怎麼會被指稱為變態?「他怎麼個變態法?」
  ERIKA斜瞄季淳一眼,猶豫了幾秒說:「反正我都跟你講了,你信不信都隨便。我國小跟那個人是鄰居,但是不同校。他在別人面前都裝作很乖很好的樣子,可是都會偷偷虐待狗。有次鄰居小孩一起玩,附近有隻狗常常跟我們玩一起,那隻狗後來不見,有天我們玩躲貓貓,我躲在公園遊樂器材睡著,醒來的時候小孩子都跑回家,但我聽到附近有怪聲,想找到聽起來像狗哀鳴的聲音來源,結果看到方明京站在廢棄工廠裡,他腳邊是被埋到剩頭的那隻狗。」
  季淳睜大眼不敢相信,ERIKA又往門裡縮,翻了下白眼再長長吐氣,由於兩人貼得很近,又都是穿短袖,季淳幾乎感覺得到她渾身散發熱氣,似乎還在發抖。
  「不只那一次。有天我看到他們同班同學抱了一個紙箱,箱子裡有很多隻剛出生的小狗,我在二樓聽到方明京他們講話,好像是方明京說要負責找親戚養小狗。但其實根本不是,我很想喊住樓下的同學跟他們講真相,可是方明京很恐怖,我不敢講。
  他好像知道我有發現,會故意留線索給我……但對別人他都表現出很善良熱心的一面,其實都在虐殺狗。當時我們都還國小而已,我有一段時間天天做惡夢嚇醒,也不敢跟別人講,還好後來聽說方家有事搬遷到外地,之後就沒再遇過,頂多是國小同學因為很喜歡他,斷斷續續都跟我講他的消息。我只跟你講,不要亂跟別人說,別人不會信的。」
  「那妳為什麼……」
  「我覺得你剛才看方明京的眼神好像跟他很要好。不知道,我覺得你人很好,就算不相信我也不會因為我說這些就討厭我。」
  「嗯。」季淳困惑不已,複雜的低頭微笑,然後抬頭正視她,握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這是妳講的,如果我有什麼想法會自己解決,不會牽連到妳。謝謝妳告訴我這些。」
  ERIKA彷彿一吐積累的怨氣和陰影,眼眶微紅點頭應了一聲,重振精神吸著鼻子,又朝季淳微笑道:「小貓小魚在等我們,快回去吧,不然他們會開玩笑扣你錢、要你打折。」
  「啊,居然。快快、快走。」

  離開前季淳回望了外頭一眼,方明京已經跟同行的人離開座位,不知要到哪裡。

* * *

  茶杯見底,白瓷杯裡沒篩好的茶葉渣特別顯眼,一個穿白西裝長相斯文爾雅的男人聽了店裡有人在談論方明京這人,睞了眼本尊說:「看來,有人將你當作那個被自己惡業咬死的孩子了。如何?」
  方明京沒朝店裡看過去,端起飲料喝了一口說:「誰叫我借了同名同姓的方便,多少也得擔起一些事。倒是江先生你一向不在這裡露相,難得邀我出來敘舊,真沒別的事?」
  「是很久沒見到你了。那會兒還是我把你送到這座島,順便做點生意。原本那間茶坊易主,改作別的生意,我也不必去那裡畫門窗,賣弄筆墨,結果就閒得發荒,乾脆來這裡找生意。」
  「你不還得忙著應付家裡人?」
  「小別勝新婚嘛。」江先生說這話時表情淡婉,藏不住濃濃的甜蜜情意。

  方明京想起舊事,頗有意思的聊道:「從前認識一個朋友,跟妖異相戀。雖然相愛,卻也為此分隔兩地,那妖異最後還把臉燒了,朋友雖然家業繁盛,享得長壽,卻是活受罪一場。既是喜歡,怎麼捨得分開?」
  江先生聽了只是淺淺微笑,推測說:「捨不得卻又分離,可見至少其中一方是拼了命的為對方著想吧。」
  「看來情愛極深時,折磨的事亦會無解。」
  「是沒錯。可是當你甘願時,會寧可一直痛下去,也要牢牢記著不忘。」
  「……真看不出來。」方明京曖昧笑睇江先生一眼,調侃說:「原來你是這種性子。」

  江先生不否認,想喝茶裝傻卻發現杯已空。
  「該走了。這一別又不知多久相見。」方明京起身取出皮夾要付錢,江先生跟著站起來整理儀容並感慨說:「太久不在人間,現在的衣服真是不習慣。好處是這兒的人不像我們那裡什麼都吃,還愛吃鶴。」

  江先生是個上仙,原形是白鶴,當初方明京過來這島上時受過幫忙。近千年以來,方明京雖然邂逅不少人事物,每逢機緣甦醒時亦屢有奇遇,但從來沒有什麼人能在他心中駐留,即便是季淵或周歌岸也一樣。
  只差一著即可飛升成仙,然而方明京卻困在天與地之間,比從前周歌岸那些妖魔好許多,卻還是漫長的折磨。

  這一生久遠得就像不曾開始,自然沒有結束。若無罣礙,為何自己還在這裡滯留。

  即使是江先生也無法為此解惑,他和方明京都是骨子裡老古董,道別時雖不會拱手相送,但也說了句從前飲茶散席時會講的:「唯有一杯春草,解留連佳客。」
  方明京目送江先生離開後變得比平常寡言,下山時也不從常人來往的道路,而是施展法術一下子回到租住的房間。被他留在房裡的手機正在響,音量不大,方明京拿起來時對方就掛斷了。

  點開手機螢幕,一共有上百通的未接來電以及三十多封簡訊,都是同一個號碼傳來的,方明京看都沒看就把它往桌上擱,從椅上的袋子取出中醫看診時領的藥包下樓煎煮。

  季淳和朱琳回家時就聞到一股藥香味兒,方明京說了這是喝來養生的藥,問朱琳要不要來一碗,她連忙捏鼻逃回房間,季淳喜歡那股藥香,自動湊過去盛了一碗喝,兩個大男人端了藥在客廳啜飲。季淳不時瞄一眼方明京,想起那女孩爆的料,仍是充滿疑惑。
  首先季淳認為她沒動機去誣衊方明京,再來是這其中有誤會也不一定,可能認錯人或是記憶出錯吧。但也不是絕無可能,畢竟他雖然喜歡方明京,卻對這人瞭解有限。

  「你從剛才一直瞄我,有什麼事想問?」方明京把藥湯喝完,用無名指抹著下唇殘餘的湯汁,順勢舔了指腹,彷彿不曉得自己這舉動有什麼不妥。
  季淳看愣了下,趕緊把視線從方明京唇間拉開,問說:「我今天在山上外拍,好像看到你。」
  「嗯。我去了山上。大概是看到我沒錯。」
  「這樣啊。」
  「這個藥你喜歡留著喝吧。剩下幾包放在廚房。」
  「怎麼好意思,這是你的藥。」
  「我喝了沒有作用,這是順手帶回來給你喝的。」方明京乾脆把棠醫師的話避重就輕轉敘一遍,說:「你就收下來喝吧。」

  季淳看他瞇起眼,臉色很差,有點擔心的問:「所以你去中醫診所看病,是要調身體?」
  「嗯。」
  「那個,你看起來不太舒服。」
  「睡一下就好。」方明京起身要上樓,季淳看到他身後好像有個陰影,在樓梯間冒出一個女人跟著他上樓,季淳暗叫不好,套好拖鞋追著他到房間。

  「方大哥。你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看個醫生再去廟裡走走?」
  方明京停下腳步回頭,失笑道:「忘記你也看得見了。」他用眼尾往斜後瞟了下。
  「所以你知道自己沾上不好的東西也不告訴我,我說不定可以幫你。噯,真是的,你等下,先休息一下,我等下過來。」

  季淳急急忙忙跑下樓,大概是要去倉庫挖什麼法寶,方明京認為他大驚小怪,但因為還不想顯露根柢,索性就坐在沙發單椅上沒動,一手撐頰閉目養神。
  季淳原來還留了一瓶大悲水,給人喝了幾口之後再餵了維他命藥丸,然後徒手把方明京背後的灰影撥散,拉開窗簾用薰香過的團扇搧走。他邊做這些事邊解釋:「以我多年經驗,那個都是些不太好的能量而已。身體虛的人比較容易被影響,我小時候生病也常這樣,但是顧好身體很快就好了。」
  「你徒手把那些東西搧跑了。我以為你會拿符。」方明京忍不住想笑。
  「符?」季淳又「噢」了一聲說:「學符咒必須入門拜師,我哪有管道。朱叔叔禁止我們接觸那些,所以就算他認識也不會跟我講,我不懂什麼符啦。朱叔叔會,但他不講。後來我發現我可以用手影響那些氣,所以徒手撥掉最快。」
  「原來是這樣。」
  「其實我也沒想過要學,只是覺得既然有接觸到,多瞭解也不是壞事。不然怕被火燒就不用火,怕被電就不使用電器,那日子怎麼過?未知是恐懼的來源,光是排斥不會有什麼好的進展啦。」

  方明京吞了藥,仍坐在沙發上看季淳忙來忙去,季淳給自己拉了張柚木椅過來,坐在斜對面自誇道:「我還蠻厲害的。所以你可以盡量依賴我,有麻煩就找我,我罩你。」
  「季淳。」
  「嗯,怎樣?」
  「我到過很多地方,遇過不少人。不乏有人想將感情交付於我。」
  聽到這句話,季淳隱隱察覺對方想講些什麼,他想逃避,因為好像能預期是什麼結果,但全身仍然僵住無法動彈。
  方明京溫柔卻無情的凝視他眼眸,語氣愜意的說:「偶爾會有我也欣賞的對象,只是從未長久,再後來,我明白這只是在消磨時光,不是真正回應他們的情感,所以就不再做徒勞無功的事。因為我不會產生那樣的心情,也不是他們所想的樣子。」
  「你是指什麼?對人不感興趣?」
  「不,有意思的人事物我還是會好奇,但因為事物的本質或變化都是順應自然,觀察這些很有意思,所以無法融入。」
  「唔……」
  「因為覺得蜉蝣短命而替牠們可憐,類似這種心情我是沒有的,那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投射罷了。又比如人之生死是必經的事,我不會去想著有誰會為此高興或難過。不只一次,有人叫我何不去死,但既然活著,也沒必要特意那麼做。」

  季淳聽他拐了這麼大圈子也不曉得是不是要暗示自己什麼,緊張得背上發汗,澀聲問:「你想講什麼直接一點講就好了。我想我聽得懂。」
  方明京卻說:「說不定我沒講,但你也能瞭解。」
  季淳對虐殺動物的事還存疑,一來他相信那女孩講的事,但同時也相信方明京。明人不做暗事,懷疑他人對他而言是很難受的,他深呼吸後企圖平靜心情,接著又問:「那個,也是今天在山上聽說的一件事,我聽了覺得很難以置信,悶在心裡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想問問你。因為這些事跟你有關。」
  「請問。」方明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度從容。
  「你小時候有虐殺過動物嗎?」
  「沒有。」
  「那我聽到的該不會是誤會,也可能認錯人了。」
  「我想,你聽到的都是真的。只不過做那件事的人不是我。」方明京把話說得模糊,在季淳反應過來前又說:「你認為我會虐殺動物,是嗎?」
  季淳搖頭,但又頓住,望著方明京的眼睛說話:「與其說會不會,我覺得是你想不想的問題。」
  「哦。」方明京表情好像露出一點興趣,接腔問:「接著說說看吧,你對我什麼看法。」
  「你不會因為無聊就去做那種事。你也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樣,我以前看過一部小說,裡面的角色講過一句話:『當矛盾或問題出現的時候,凡事都值得懷疑,包括自己。』所以,我不認為你沒有感情,而且人最擅長無中生有,以前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有。」
  方明京垂眸微笑,神態流露出一絲疲憊,但也像是因為放鬆心情才表現出這一面來。

  這時手機又開始在桌面震動,雖然關了鈴聲仍聽得見,季淳幫方明京拿起手機,方明京對他擺手說:「不必接。放著就好。」
  季淳卻看到手機螢幕透出灰色光霧,好像憑空冒出烏雲,越聚越濃重。他嚇了一跳,方明京才走來取走手機,但是季淳不死心的用充滿關切的目光注視,方明京才無奈將手機保護螢幕滑開給他看。

  未接來電及未讀簡訊都是驚人的數量,一天之內能撥打這麼多次,簡直是吃飽了沒事幹啊。季淳的訝異都化成想法的末句:「誰這麼吃飽沒事幹啊?」
  「上次摔傷的許小姐。」
  「她喜歡你?」
  方明京點頭,乾脆把手機關機,季淳則一臉無能為力又愧疚的表情,他忍不住去撫摸季淳的頭,安慰道:「這沒什麼。我會處理,已經習慣了。」
  「習慣?」季淳眉頭緊鎖,很想替這個人做點什麼,但要是表現得太明顯,洩露心意的話,方明京八成又會很困擾,甚至覺得噁心也不一定。

  這樣思考下來,季淳幾乎打消告白的念頭,決心要默默守護這個人,直到租約到期,雙方都分開為止。
  然而季淳並沒料到方明京接下來的舉動,他被拉近,整個人幾乎貼到方明京面前,對方偏過頭湊到他耳鬢用低沉到令人渾身酥麻的嗓音說:「你也喜歡我是吧?」
  季淳嚇得退開一步,光是被看穿而已,整張臉已經紅到不行,就連耳朵和脖子也一下子通紅。而方明京看到這反應就曉得自己沒會錯意,若有似無嘆了口氣說:「為什麼?」
  「不要問我。」季淳感到難堪,低著頭無法看對方。
  「也許你認識真正的我就會後悔喜歡我這樣的傢伙。」
  「那也得先讓我真的瞭解你吧。」季淳確實覺得有時方明京給人一種距離感。

  方明京望著青年紅著耳根努力抬頭迎視自己的模樣,除了有點好笑之外又莫名心軟,好像自己正在欺負對方一樣,他其實還沒想好該怎麼應對就將話說開了,也許就是想看對方這副模樣吧。
  只是方明京沒料到也有點自亂陣腳,兩人僵在房裡沉默良久,季淳先開口說:「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做任何讓你困擾的事。我會盡量不讓你覺得困擾,要是你覺得被男人喜歡很噁心……」
  「被你喜歡的話,倒不覺得噁心。」
  季淳無法直視對方太久,因而忽略了方明京說那句話時表情淡淡的愉悅。
  「可是這不是普通的情況。我也沒有出櫃的打算,希望你不要跟別人講。」
  「喜歡是很普通的感情。喜歡人,這件事本身哪裡奇怪?就算是同性,對象都是人。」
  「如果喜歡同性真的是那麼普通的事,為什麼有的人還要特地提出來講?就因為不普通才會被強調,才會被另外看待啊。」
  「別管別人怎麼想。」方明京換了個姿勢站著,季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些,前者勾起笑容說:「嘴上說喜歡我,但是又本能的認為我很可怕。」
  「沒……」季淳確實說不上為何想逃跑,不單單是怕被拒絕,還有另一種意識,因為覺得這人其實還有另一面而神秘危險。

  「我不會干涉你,包括你要怎麼喜歡我,或者變得不喜歡我。」方明京把話說得淺白簡單,就是他不管這些,置身事外。季淳聽了有點失落,雖然不是被拒絕,但也好像不被當回事兒,依舊捉摸不清這個男人在想什麼,難道是個享受被人追求喜歡的類型?

  「跑了一天很累吧。早點睡。」方明京沒再繼續原先的話題,下了逐客令。倒是季淳傻愣愣走出房間,站在走廊發了會兒呆才回去。洗完澡躺下後,耳邊很快出現嗡嗡聲,他瞬間心情惡劣。

  「死蚊子。」季淳房間的電蚊燈已經吸引不了蚊子,電蚊拍也拍了幾個晚上還是沒用,但又不可能跑下樓睡,客廳肯定更多。
  他亮著燈繼續和蚊子奮戰,流了點汗就下樓喝水,上樓時方明京恰好打開房門走出來問:「還沒睡?忙什麼?」
  「抱歉,吵到你了。」
  方明京搖頭,聽他抱怨蚊子,又看到他脖子上及手臂被叮到紅腫的痕跡,不知怎的有些不悅,乾脆把人推回自己房裡說:「那你睡我這間。」
  「咦?可是不好吧。我、我剛剛才跟你告白。」
  「所以我去睡你那間,交換一下。蚊子不會叮我的。」
  「什麼啊?哪可能,算了,我自己解決。你那麼虛,萬一蚊子叮到你過敏怎麼辦。」

  方明京面無表情把門關上,讓季淳待在自己房間裡,接著走進季淳房間。季淳追上去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住,這下不好意思大叫,以免朱琳跑出來罵人,只能尷尬的回方明京房裡,但是躺在喜歡的人床上,被那個人的氣息包圍也肯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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