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都城十分炎熱,有時烈日下的土地曬出熱氣,扭曲的光影讓景物也變得模糊。這也是為何多數人的家宅正堂不一定會築牆,有的只是四根柱子加上屏風或圍簾,或將正堂建成雙重樓,樓上無牆能迎風乘涼。

  京都的冬天不冷,夏天卻很熱,然而這樣的酷暑在一夜之間被嚴寒取代。一道不知何方來的寒氣侵入繁華京都,水氣結成冰霜,凌晨的草木全是霧淞,流落街頭的醉漢或衣著單薄的乞丐全被凍死,摔進溝渠沒死的人也凍壞肢體。
  何敬堯就是四更五點時被冷醒的人之一,明明應該是還有點暖熱的夏夜,腐草池塘邊流螢飛舞的季節,但他醒來只覺得自己在做一場惡夢,他裹著夏被蹣跚縮肩去翻衣箱,拿出舊氅披好再開窗察看。

  不遠處有行列提燈走過,應該是被使喚的驛卒們,何敬堯一向不喜歡卒子們靠近他住處,一時間也沒人能就近使喚,自己就點了燈火縮在屋裡,心想再不久王頤那傢伙就會跑來了吧。每每有事那人都是第一個跑來跟他說的,今晚是見鬼的冷,沒理由王頤不來。

  「娘的,這也太冷了。」何敬堯不住的發抖,又去翻了些衣物出來,王頤遲遲沒出現,何敬堯幾次打盹失去耐心,硬著頭皮走出房門找人。
  太陽依舊升起,可它的光芒及溫度無法驅走冰冷,只將世間照亮,何敬堯發現夏花與果實全都包裹在冰霜之中,這不是障眼法,因為連吸進體內的空氣彷彿刺痛臟器。
  何敬堯提燈裹被,不顧儀容就往廚房逃,繞到園林間的迴廊沒走多久就開始下雪,越走雪越大,他驚詫不已,這種天竟下起大雪,這鬼天氣引起的災難肯定不小,把朝廷局勢掀一波巨浪都有可能。但眼下他哪顧得了別人,趕緊逃去有柴火能取暖的地方先。

  這雪下得又急又誇張,何敬堯長那麼大還沒見過京裡下這種伸手看不清五指的大雪,周遭都已經覆上白雪,他發現自己竟在最熟悉的驛館裡迷失方向,東南西北分不清楚,只有茂密的松柏和石山。

  就在這時,有人出聲叫喚。
  「郎君。郎君。」
  何敬堯聽不出聲音源於何方,等那聲音一直接近才曉得是在身後,他轉頭被三個人嚇一跳,那三個人戴著斗笠,頭壓得極低,嗓音模糊的說道:「郎君,快隨我們上船避避。」
  「船?」何敬堯並未多想,只以為王頤他們逃去船上。平常只要聽見這種話就能立刻判斷出此話虛實,一般人再怎樣遇到這回的事都不會考慮往船上躲避風雪,可是何敬堯偏偏慌了,因為誰都沒出現,也失去方向,加上凍得要命,於是他隨這三人行走,兩人在他身側,一人在前方帶路。

  由於風雪過大,何敬堯看不清船的外貌,只知道這艘船很寬敞,一上船明顯就溫暖許多,於是他更無疑心,而且甲板上還有不少人交談的聲音,還有杯碗碰擊聲,看來不僅僅是他落單而已。

  「郎君,請進來喝點熱湯。」何敬堯想也不想跟著進了船艙,但見艙內滿滿都是石塊疊立的石堆,並戴上斗笠,他驚叫並覺得渾身氣力被抽空,緊接著視線全黑。

* * *

  政局動蕩,災異頻生,人心惶惶之際又出現仲夏大雪,不少人開始謠傳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許多事情皆被穿鑿附會,大風雪來得急去得亦快,死傷慘重,農損難以估計。
  驛館的人馬受徵調去支援各所收拾災後事務,但一名驛吏卻重病不起。病的就是何敬堯,掌事的驛將季淵不得已只好派幾個小卒輪流照顧,然而何敬堯昏迷三日不醒,求來符咒亦無效用,何敬堯老家不在京裡,無人看照,就在眾人傷透腦筋的時候,北里周家妓館的東主周歌岸來了。

  周歌岸與名妓揚斐斐帶上一點慰勞的東西來訪,得知何敬堯的情況就去探望,當時季淵和王頤也在,楊斐斐同情道:「沒想到病得這樣重,只怕不是普通藥石能治,否則季郎見多識廣怎會沒有辦法。唉,太遭罪了。」
  季淵表情凝重的說:「王頤發現他倒在雪地裡,裹著棉被也無用,寒氣直侵體內,凍得他雙頰紅透,雖然沒冷到斷了耳朵手腳的,但也差不多奄奄待斃。這場雪,著實不尋常……」
  他說完一拳捶在旁邊旁側的柱子上,忿然咬牙,神情愧疚,因為想起之前跟孔雀在潘家的遭遇,倘若他能追究出敵人的根柢,說不定還有什麼解救之法。這樣的事說了無非是添亂,季淵選擇隱而不說,但內心煎熬,就不曉得孔雀此刻如何了。
  想到這裡,季淵關心的多問一句:「孔雀可還好?」
  「他沒事。」周歌岸皮笑肉不笑的說:「自從他遷入周家便是吃得好、睡得飽又穿得暖。」
  楊斐斐接腔道:「我們出門前他才吃飽睡下呢。噢,孔雀還讓我帶話給季郎,他說凡事聽天命盡人事,天機難測、天命難斷、天意難為,總之請季郎寬心。」她說完眨了眨眼又道:「怎麼季郎對何事掛心了?需不需要說出來,大家一塊兒參詳?」

  季淵發現自己對孔雀那傢伙又多慮了,果真不是能以常理去交往的男子,他暫且拋下心裡絮煩,讓王頤探何敬堯的體溫,只要病人手腳一冷就命人再將炕火燒熱些。
  「咦。」楊斐斐蹲到何敬堯床邊拾起一物,攤開掌心說:「這什麼?」
  他們幾個湊近瞧,看見的是一塊小圓玉,季淵提道:「這好像是什麼飾物的一部分。」

  周歌岸見狀就說:「看到這玉石,我想起過來這兒之前,路邊有人在謠傳這次大雪起因是朝廷今年取冰時的祭祀沒有做好。自古以來藏冰與採冰都有一套祭祀儀式,若是出了問題,司寒便要降罪。」
  司寒是北方之神,亦即水神。
  王頤聽了像是理解了什麼,季淵還是憂心忡忡的說:「不管怎樣,得把眼前的人的命救回來。我讓府裡人拿了上好的人蔘吊命,也找好幾個醫者看過,都說不知癥結何在。死是不一定死,但沒有好轉的跡象。」

  「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如何?」門口突然傳來朗朗的男聲,眾人瞧去發現來人是孔雀郎君。孔雀把門掩好,穿了件奢華無比的白狐裘,大搖大擺踱來。

  周歌岸疑道:「你不是在家裡睡?」
  孔雀偏著頭失笑,回說:「我怎麼是這種人。」這話聽在不同人耳裡是不同感想,季淵和王頤是信了,但周歌岸與楊斐斐心裡明白他便是這種人,這趟跑來肯定是家裡無聊過來尋消遣的。

  「有什麼法子醫,快講。」王頤焦急得很,不管禮節就催促客人說明白。
  季淵同樣著急的望著孔雀,孔雀滿意收回目光答道:「找個生辰八字跟何敬堯對得上的男人,晝夜度給他陽氣,再做一些儀式。我在書上看過有類似的情況,就是身體被北方來的神靈佔據,宛如凌陰等藏冰之所,所以只要把送走司寒的類似儀式做一遍的話、嗯,當然規模不必大,意思到了即可。」

  孔雀引據典籍所講,把在場的人都說服了,他們從一開始不信、懷疑,到後來季淵和王頤點頭認同,但是問題來了。
  「度陽氣是指……」
  「哦,方法很多種。」這會兒周歌岸插嘴道:「你們可以把那個人的血肉分給他吃喝。只是他目前的樣子無法進食,恐怕是……」
  楊斐斐偷偷用手肘撞了下周家東主,周歌岸發現自己的提議有些恐怖,立刻閉嘴不談,孔雀接著講:「其實嘴對嘴度氣就行了。不過度氣是有方法的,這個書裡也有寫。」
  王頤喊道:「慢著,誰做這事兒?什麼生辰八字的,上哪裡找恰恰好條件相符的人?」

  其餘四人默契一同的望向王頤,季淵說:「不就是你嘛。你是他的貴人啊。」
  王頤汗顏,瞪視孔雀問:「你確定有用?」
  「我開頭便說過,這是死馬當活馬醫。」孔雀攏了攏狐裘,挑眉微笑,一副無害的樣子。

  攸關何敬堯性命及未來的事,被這幾人草草決定了。

  王頤連反對的餘地也沒有,為顧及兩個部屬的顏面,此事自然是秘密進行,對外只說王頤有家傳秘方可醫人,只是怕人偷去,因此每回醫治時都不留旁人,僅由王頤捧湯藥等物進何敬堯房內。

  當天晚上王頤把人從榻上抱起,懷裡箍著何敬堯這樣一個男人心裡不是沒有彆扭,但仔細想來卻不討厭,一想到平常會和自己鬥嘴、爭吵,也會陪自己吃酒閒聊、說笑玩鬧、騎馬遊玩的人可能一病不起,王頤甩了甩頭不願再猶豫,端起何敬堯的下巴把嘴巴對上去,按著孔雀那傢伙講的方式度陽氣。

  白日裡忙了一場祭祀,還準備禮玉,私下在何敬堯的院裡做了把司寒及北方神靈送請的儀式,王頤心裡還想若此事不成就去找孔雀算帳,但唇瓣一碰上何敬堯的嘴他就愣了。
  這男人的嘴比他所想的還柔軟,雖然沒有正常人那樣溫暖,還透著一股涼氣,可這反倒讓王頤有些心疼,不覺收緊了雙臂努力把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
  每回度氣並非一、兩回即止,而是口對口並暗暗細數吐納的時間和次數,步驟單調且過程緩慢。王頤是唯一清醒的人,然而他沒辦法平靜處之,才度了兩口氣自己就面紅心跳加速,頭還有點暈眩,但也只認為是度了太多陽氣所致。

  王頤把何敬堯放回榻上,一手撐在旁邊打量其氣色,長嘆道:「若這法子能救你,做多少回、多久我都是願意的。」說完自覺話語、氣氛都有些微妙,撓了撓頰把髮髻放下,眼下天色已晚,又沒準備別張被子,索性蓋了同一張被子。

  「反正你沒感覺,我不介意,蓋同一張被子吧。」王頤說完把床頭小盞燈火熄滅,懷著不安的情緒睡了。

  次日當王頤再睜開眼時,何敬堯坐在一旁注視他。他立刻開心的抓住何敬堯肩膀喊:「真的有用?你醒啦,醒啦!」王頤大笑幾聲,卻發現何敬堯毫無反應,不僅面無表情,而且眼神呆滯,好像三魂七魄不齊。

  找來孔雀郎君相問,孔雀又是冷靜平常的樣子說:「才試一晚就醒已經算成效彰明了。再多試幾次會好也不一定。」

  孔雀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及神色無任何曖昧或看好戲的樣子,王頤因此相信他的話,不過這回是將何敬堯接回自己住所,畢竟還是自己的地盤要來得安心一些。

  王頤對孔雀的提議不是沒有懷疑,但季淵近日事務繁忙亦無暇顧及他們,他也沒什麼朋友能商量,畢竟他對所謂的「度氣」有諸多顧慮。
  白日裡王頤將自己和何敬堯的部分起居瑣事交給別人打理,三餐會回來一起用飯,洗漱後再帶何敬堯回房裡,頭一天王頤就覺得頭大。原因是第一次度氣時何敬堯不省人事,可現在何敬堯醒著,雖然神志昏茫,但能眨著一雙大眼瞅人。

  王頤和何敬堯坐在桌邊相望良久,前者開口道:「我說你,你認不認得我?」
  何敬堯只是盯著他瞧,半天沒有反應,王頤捏住何敬堯下巴湊近又說:「我要把陽氣度給你了。嘴對嘴,你噁心不噁心?」
  「……」何敬堯只是緩慢而且恍惚的眨動眼睫,王頤放棄與之溝通,深吸了一口氣將唇貼覆上對方的嘴。王頤看得見何敬堯的眼睫顫動,沒有反抗、害怕或其他情緒,王頤鬆口又看他一眼,這次輕輕把人帶近,一手摟住腰際,結束時王頤感覺意識飄飄然的,心跳偏快,抬眼瞧見何敬堯濕潤的唇瓣不知怎的失神了。

  「你再不清醒,難道我要一直這麼對你麼,我……我是不打緊,可是你甘心?」王頤莫名氣憤,抓住何敬堯的肩搖晃低吼:「你快清醒啊。你知不知道是誰在度氣給你?你覺得噁心就講,親口講,我們好好吵一架,我寧可跟你吵也不要你像這樣一點感覺都沒有。」
  何敬堯腦袋晃呀晃,依舊是傻愣愣的沒反應,王頤十分沮喪,心情卻也平復許多。接下來三天莫說度氣,旬假時王頤還親自帶人一同沐浴,這時的何敬堯已經能聽從旁人的指示動作。

  王頤備了粗、細葛巾命令何敬堯自己抹身,何敬堯坐在浴盆裡拿葛巾抹身的動作不太仔細,王頤就會像嘮叨孩子一樣念他:「擦仔細點,你不是昨晚渾身癢麼,再癢我可不理你。」
  何敬堯聽話加重力道,結果在身上擦出紅紅的痕跡,王頤撫額說:「是讓你擦仔細,不是用力擦洗啊、何兄啊,唉。」
  擦洗完身子,王頤讓何敬堯到蒯蓆上踩踏去垢,趁這時給他披好衣裳坐著等頭髮身體乾,順便小酌一下。何敬堯看王頤飲酒,眼巴巴的啟唇直瞅,王頤失笑道:「怎麼?想喝這個?你本性沒變嘛,以前就常為了吃酒犯夜禁,聞到酒香讓你腹裡的酒蟲發饞啦。過來。」

  何敬堯雖然比王頤虛長數月,但王頤向來就對他沒大沒小,此時講話也是不自覺用命令的語氣。平常何敬堯聽見會一面囉嗦他態度不佳、無禮,再一面挪過去分酒喝,可現在的何敬堯失常了,所以乖順無比的坐到王頤身邊,眼睛鼻子都專注在酒杯裡,對酒香的反應比對任何人的反應都明顯。

  王頤見狀不爽,撇嘴說:「你這人,對我反應冷漠,反而對酒熱情無比。等你清醒了便要你好看,哼。」
  嘴上抱怨,王頤仍給人舀了一杯酒喝,何敬堯捧著酒杯飲乾,咧開嘴朝他微笑,王頤怒氣全消,忽然覺得何敬堯這樣挺可愛,不覺浮現淺笑。
  「你還是快清醒吧。再這麼過下去,我可不保證……不保證自己還能這樣正常看待你。」

  沐浴後已是黃昏,季淵帶上幾樣小菜來探望他們,孔雀與其同行。王頤讓何敬堯喝完酒先小睡片刻,自己出來見客,季淵問起何敬堯的情況,王頤如實描述,孔雀點頭說:「看來恢復得很快。那天祭祀完司寒留下的碎玉,我們請工匠琢磨一番,串成手鍊讓何兄戴上,望他早日康復。」
  王頤代為接收,餘光瞥見上司欲言又止的樣子,謝過孔雀之後問說:「阿兄,你有事要交代?」
  「那個,度氣的事情其實……」
  「阿兄放心。我確實都在做,我真心希望阿堯好起來,這點事也不是讓我割肉放血,算不得什麼。再說,知情的也就我們幾個,不會漏了風聲。就算被聽去也沒什麼,又不是違法的事。」

  季淵表情複雜,看不出有一絲欣慰,反而更加擔憂的嘆了口氣低吟:「確實都在度氣……」喃喃之後斜眼掃視孔雀,目光冷冷的,頗具怒意。
  孔雀別開視線,搧著折扇半掩嘴說道:「度氣一事可以停歇了。那只是催人醒來的手段,既然何兄醒來,王兄就可以省些力氣。接下來還是得觀察一陣子,還請王兄多多和他說話,盡早招回他的神識。」
  「我知道了。」感覺到何敬堯或許不再依賴自己,王頤心裡有些落寞,但又無比期待那人清醒之日。

  送客之後,王頤回房來到榻旁,何敬堯側臥睡得很熟,他坐在何敬堯身邊陷入沉默,日暮時分,外頭開始傳來鐘鼓樓的鼓聲,提醒坊外行人要進入夜禁的時候,但一切喧囂彷彿都隔絕在重重牆外。
  王頤的眼裡只剩下何敬堯,今日沐浴一併也修了鬍渣,何敬堯近日缺乏鍛鍊的身材好像多了幾分軟肉,但在王頤看來反而無害而且可愛。

  何敬堯就在王頤胡思亂想的時候睜開眼,用剛睡醒的嗓音懶洋洋的喃喚:「噯……王頤。」
  這聲呼喚就像牽動王頤身心的某根弦,王頤俯身吻住何敬堯,不是度陽氣給人,連王頤自身都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他已經不想控制。
  「就這樣繼續下去不要停止吧。」王頤腦海就只有這個念頭。

  何敬堯的手抵在王頤胸口,小力推擋了一會兒就洩了力氣,王頤瞇眼親吻他,這一吻執著而且深刻,不僅伸舌刮掃何敬堯的口腔,王頤的手更與其十指相扣反壓在榻上。
  失控而漫長的吻讓人快喘不過氣,王頤退開來,目不轉睛鎖定何敬堯,何敬堯卻閉起眼在顫抖。王頤直覺他已經恢復意識,抓著他雙肩問:「阿堯,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
  何敬堯被搖了幾下才又睜開眼,他直視王頤,這下換王頤被看得慌了,王頤害怕得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等了片刻都沒等到回應,何敬堯只是一如前幾日那樣盯著人,但眼神明顯比之前清明許多。王頤猜想他也許是快康復,只是還沒完全復原,於是又說:「我想再像剛才那樣對你。我……我是卑鄙小人。」

  王頤心道:「是,我就是卑鄙小人。我願意當卑鄙小人,只要阿堯你……」

  情思波蕩,王頤受不住何敬堯不反抗的誘惑,再度欺身擁吻,何敬堯像是出於本能有點掙動,可是舌頭也學著纏上來,王頤感覺到何敬堯胯間的事物跟自己一樣堅硬燙熱,情緒高張,於是一手去扯何敬堯的褲頭。
  何敬堯這會兒著實嚇到了,王頤清楚聽他倒抽一口氣,兩人都愣住,王頤猛地回過神,發現彼此都是衣衫不整的狀態。

  「不行。」王頤情緒冷卻下來,有些發抖的手在自己袖袋裡掏出玉石串成的鍊子,將它塞到何敬堯手心裡再坳起手指包覆住,沉聲道:「只要你不是清醒的,我絕對不會這麼做。我是卑鄙,可也要你心甘情願。」

  王頤雙手抹臉,平復情緒又重新把何敬堯的衣衫拉好,何敬堯只是靜靜受其擺佈,整理完衣裳兩人相擁坐在榻上,王頤闔眼嘆道:「你得快點好起來。到時,我做了什麼……要殺要剮都隨你吧。」

  那晚他們分房就寢,天一亮王頤端了早飯過來,才開門何敬堯就匆匆挨近,一手揪住他衣袖,然後整個人背部緊貼住門扇,好像在害怕房內的什麼。
  王頤險些灑了早飯,輕斥一聲又聽到房裡有老鼠叫聲,才了然道:「原來碰到這個。你連蛇都不怕,就怕鼠輩啊。沒事,我們換間房用飯,一會兒我讓人過來捕鼠。」

  「你。」何敬堯聲音略高,是受到驚嚇的嗓音。「王頤你的地方也太髒了吧,竟有老鼠!」這句是憤怒的咆哮,王頤端著兩人的白粥小菜一臉錯愕,他知道何敬堯是徹底恢復清明神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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