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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作內容,及其角色、背景、組織團體物種等設定,大部分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必是巧合。

  ※這是個腐女穿越後YY古人的故事,所以有BG,也有BL。
   請輕鬆看待,慎防處處雷光。(大概吧)

畫外之民、拾

  離開璠漣前往萬燁的路,直取有兩種方式,一是越過蒼龍江分流,過幾重山之後通過大平原,比較危險卻快速,一是順蒼龍江繞過山嶺地帶來到大平原,再進入萬燁邊關,慢了些可是較少險阻。

  侯、盛兩將軍志勇過人,不把風險看在眼裡,走的是山路。他們獸變成熊與狼在山間奔馳,沿途不受阻撓的過了一座又一座山頭,一路朝西南方前進,這幾日餐風宿露,話也沒講幾句,只是不停的趕路,深怕耽擱行程。

  這天山中晴朗無雲,放眼所及盡是盛開的瓊枝,花如火燄,一般又稱作木棉,有些果實成熟,天空盤旋許多飛鳥,想吃它們的種子。

  白狼頸子繫著包袱狂奔,前頭一隻赤棕色大熊同樣扛著東西跑,不久閃到一旁變回人形,渾身赤裸走到瓊枝樹下,摸了摸下巴和鬢頰的鬍鬚說:「休息一下。」
  白狼同樣變成人,解下包裹瞟了眼侯坤化,坐到隔壁樹下抱怨:「你看這還要跑幾天?換作是戰馬,跑也跑死。」
  「我想可能再一、兩個山頭就到平原了。」
  「哈。」盛涼雨不以為然冷笑,說:「前兩個山頭你也這麼講,不,前天你就這麼講。」
  侯坤化喝了口水,抬高下巴回他話:「你行的話,你走前頭。」
  「你想害我被罰啊。都已經安排好,一旦出事就要兩人一塊兒行動,不可落單。我要是撇下你──」
  「別把自己講得有多重要,沒你我也不會有事。」
  「死紅毛,你還不是靠我擋了一箭!」
  「我後來也救了你,不然你早就重傷病死。」侯坤化拿出一塊乾饃吃,一邊欣賞盛涼雨氣呼呼的模樣,從以前他就習慣對方挑釁,每回盛涼雨挑釁不成便會氣得瞪眼跳腳,而他只要相對冷靜就能有好戲看,除非盛涼雨撲上來跟他打架。

  因為兩人都有傷的緣故,一路上也沒怎麼打鬧,只是鬥鬥嘴而已。盛涼雨看那隻熊在吃東西,自己也拿出乾糧吃,許是多心,他覺得這一路侯坤化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軟化,雖然會回嘴,但沒有以前那麼輕蔑歹毒。

  盛涼雨嚼著食物,餘光偷瞄侯坤化,那人只是很專心的進食,並望著前方,用嗅覺和聽覺留意四周有無危險,僅是如此,卻令他心裡泛出一點點好感。
  這是為什麼?這種事在以往作戰、行軍時,根本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這些天他們也會輪流守夜,但盛涼雨有些疑惑,若非侯坤化有所轉變,就是他自己有問題,可他會有何問題?

  「你東西塞進嘴裡要嚼幾次才嚥下?」侯坤化仍望著前方,冷不防丟出一句問題。
  盛涼雨發現嘴裡的東西早就嚼成爛泥狀,只顧想事情還沒吞了它,而侯坤化留意的並非是四周,也包括他。他有點惱羞,把手裡剩下的東西囫圇吞嚥,再灌一大口水,然後打了一個噴嚏。

  盛涼雨發現侯坤化的嘴角有細微變化,彷彿在嘲笑他打噴嚏,他佯裝無事,隨口抱怨道:「我覺得徹底變成野獸太麻煩,怕把衣服撐破,變回來又光著身子,實在不方便。也難怪那些沒繼承獸血的傢伙老把我們當野蠻人。」
  「隨便他們怎麼想,有誰剛生出來不是光著身子。」
  「話雖如此,讓人看光你就不覺得吃虧?」盛涼雨拿出一套湘色衣衫套上,穿上深橘紅的褲子,將隨風飛舞的白髮用手指梳抓好,拿髮帶束著,接下來穿襪著靴。
  侯坤化見狀問:「你不趕路了?」
  「你不是說就快到平原,接下來可能會遇到人,還是這打扮比較好。」

  侯坤化聽完一雙眼鎖住盛涼雨更衣穿鞋的動作,心底浮現第一次吻這人是什麼感覺,還有守夜時用手指輕壓那張嘴,撫摸那張臉的時候,既緊張又懊惱,但他就是無法壓抑想碰觸盛涼雨的想法。
  說來他似乎沒有真正討厭過盛涼雨什麼,也許一開始覺得被討厭而莫名其妙,所以會反擊,但久而久之,吵鬧打架似乎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天天如此,若有一天不和這人吵幾句就打從骨子裡不舒坦。
  關於這點,他想盛涼雨可能也一樣,嘴上咒對方走路跌倒、喝水嗆到,卻還是天天打照面,兩人身上的傷可能有一半不是戰爭而來,是平日打架造成。

  盛涼雨穿戴完看了過來,侯坤化挑眉,跟著拿出自己深藍衣著穿上,刻意展現體魄,盛涼雨覺得那是炫耀而嗤之以鼻的別開臉,忽地說道:「我想不通一些事。神官大人對……煌的態度,生疏得好像剛認識一樣。」
  「不是說死而復生之後,有些東西改變很正常?」
  「可她連個性都變得不太相同。雖然之前和神官大人沒什麼接觸,但有關的傳聞很多,大家私下都說神官是惡女,可此行我只覺得神官她好像少根筋。」
  侯坤化綁腰帶,邊思忖道:「她確實跟傳聞不同,而且凡事好奇得像是初生嬰孩,有次我看她拿驛站的瓷碗念念有詞,說要把它帶回去研究,還講了幾個聽不明白的字眼,什麼練土、白化妝的……可能重生後,她一些心識都和以前不同了吧。
  比起神官,我更在意的是那個男人。」
  盛涼雨知道他講的是煌,接腔說:「他出現在閔府的時候,我想連光祿大夫都嚇一大跳,至於員外郎並非殿上人,所以才不曉得內情。那人就這樣離開陵天國,朝中的事真不知該如何安排。」
  「他有他的辦法吧。聽說那個男人擅長操弄傀儡。」
  「這我也有聽說。」盛涼雨撿起地上樹枝描畫,想起什麼似的說:「我想到剛才要講什麼了!」
  「什麼事剛才想到忘了講,你是百歲老人家?」
  「神官大人對煌的態度,跟員外郎對煌的態度差不多呀!」
  侯坤化不解的望著盛涼雨,目光相視,無形中彷彿交流了什麼,他眼神逐漸明朗恍悟,好像打架打久也有默契似的,侯坤化纏好赤紅長髮戴上滾有獸毛的布帽,謹慎措詞說道:「這事會不是光祿大夫早就知情,又或者……不管隱情為何,沒有人能在那男人面前藏好心思。先趕路吧。」

  盛涼雨跟在侯坤化後頭,腦袋閃過各種念頭,這人怎麼認定自己會跟上去,而且竟然讓長年競爭對手看到背影,這簡直是在告訴他:「來偷襲吧!」
  難道侯坤化是真心信賴自己?這個問題一直無法獲得答案,他忘了是誰曾經講過,凡事都有道理,莫問因果,因是因,果是果,所以問題的答案必然在問題之外。

  是故,只靠自己胡思亂想是不會有什麼解答的,不如擱著不想。

  他們在天亮前又過了一座山頭,終於進到大平原,這平原從前也是座山,聽說在古代神魔交戰時被夷平,有傳說這地下蘊藏許多寶物,但終究是傳說而已,如今平原上有一些沒有國籍聚落,多是自成體系的傭兵,有錢即可雇用。

  兩人來到一村落,乍看也是個以農為本的地方,但栽種物並非穀稻米糧,眼尖的一看就知道那些作物多半是迷藥或毒品。

  「兩位客倌打尖還是住店?」店家上前招呼,盛涼雨拿出大陸通行的貨幣付錢,說是住店,接著就和侯坤化兩人上樓。
  他們住同一間,侯坤化放下兵器和包袱坐下倒茶,說:「真沒想到你只要了一間房。」
  「錢不多,得省著花用。」
  「可床只有一張。」
  「只好委屈你──」
  「我就委屈一下,睡床吧。」
  「你……」盛涼雨擰眉咬牙,侯坤化抿起淺笑改口說:「我都忘了,你傷得比我重,你睡床,免得說我欺負你。」
  盛涼雨拍桌斥道:「我那麼好欺負麼!」

  侯坤化把杯子遞到面前嗅了嗅,並無怪味,第一杯茶被他潑在地上,貌似無毒才又倒第二杯茶飲用,他並不回對方的氣話,將鞋襪脫掉赤腳走在地板上繞了房間一圈,來到盛涼雨面前雙手負在身後,興味問他:「我有點好奇,你到底何時開始看我不順眼的,何以處處跟我作對,」

  「打我娘胎出生以來。」盛涼雨避也不避直視對方眼睛,充滿挑釁意味。
  侯坤化雙手抱胸,勾著嘴角輕哼:「噫……你老早就這般在意我,讓我想起神官說的話,莫非你對我別有用心?」
  盛涼雨皺眉瞪他,侯坤化又道:「究竟你想要我如何?」
  「想你死。」盛涼雨就像以前那樣回話,沒一句好聽的。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幫我擋箭?」
  「我不知道,可現在覺得後悔了。你幹什麼?」盛涼雨看到侯坤化表情難看的往前逼近,接著往前傾倒,他本能閃開,侯坤化跪到地上兩手撐地。
  下一刻幾個持刀的男人踹門闖入,是方才的店家領頭,原來是間黑店。盛雨涼連開口講話的時間都沒有,抄起一旁長刀迎擊,長刀一掃就把這些人嚇退。

  「紅毛,你沒事吧?」盛涼雨兩手握刀柄把人架出房外,聽不見侯坤化回應,他胸有無名火,當下砍斷一人胳膊,踩住另一人胸口,單手奪過他人刀刃飛射,刺斃逃跑的人,而長刀刀鋒直指背部貼牆的店家質問:「你們給他下了什麼藥?」
  店家抖嗓驚呼:「是迷藥醉不知,一覺睡到死。」
  盛涼雨一手招了招,討道:「解藥。」
  對方是個膽小矮瘦的中年,他慌慌張張從袖裡拿出一個白色小紙包,盛涼雨快刀將餘下活口殺死,挾持店家回房間,命令道:「餵他吃解藥,他有事,你就陪葬。」

  中年男子渾身發抖,倒茶水將解藥和在水裡,扳起侯坤化沉重的腦袋將藥水灌入,侯坤化還有點意識,服藥不久渙散的眼神才慢慢恢復,抹掉嘴邊唾沫撐起身把店家一拳揍飛到角落。

  「看來是新的迷藥,沒想到你著了道,哈哈。」盛涼雨揶揄了句,反手要刺死店家,刀面卻被侯坤化彈指撥開,砍壞了窗台。「幹什麼你?」
  「別殺我咿咿咿──饒命啊大俠!」店家驚慌逃出房外,盛涼雨想追上,又被侯坤化抓住肩膀將人帶回。

  盛涼雨順勢轉身,刀面拍在侯坤化肩上責罵:「你敢攔我,剛才要不是我,你早就睡到死啦!」
  「得理且饒人,習武之人較勁可以,別濫殺無辜。」
  「你講講剛才那人哪兒無辜?敢做黑買賣就要有覺悟賠命。」
  侯坤化深吸口氣,有些失望的看著他說:「沒想到你是這樣子,趕盡殺絕。」
  「我……」

  盛涼雨把話吞回去,他怎麼可能告訴侯坤化剛才自己是在緊張擔心,他原就不是這樣子,只是氣憤過頭,再者若不滅口,萬一這間黑店還有其他靠山,都被店家招來也不便應付。

  侯坤化來到走廊上掃視了下幾具體,樓下客人也被方才騷動嚇跑,或是關門不出聲,他回頭說:「算了,我看他們暫時不會妄動。虧我特地弄了斯文打扮,現在想不被察覺是官路的都難。」
  盛涼雨繃著臉不講話,默默將東西收拾好,扛起長刀走出房間,朝另一側樓梯要下樓,侯坤化喊住他問:「噯,去哪兒?」
  「搶劫!」

  盛涼雨跑去搶了更多藥物傍身,村外草比人高容易中伏,索性就停駐在店裡,他回房間時看到侯坤化拿了把小刀刮面修鬍,朝他喊著:「回來啦。」
  「你幹嘛?」
  「自己不會看麼。」侯坤化把沾滿紅鬍鬚的刀面放水盆裡洗,用一張乾淨的臉龐看過去,應道:「店家跑了,我們代為管收幾日,一方面探探情報,一方面賺點零花。」
  「隨便你。」盛涼雨還生悶氣,把兵器隨手扔桌上,走到床上躺,翹腳睡覺。

  侯坤化目光深沉的望了他一會兒,換上乾淨衣裳到樓下充當店家,向往來過客打聽邊境消息,聽說金瀾國的皇帝不久前駕崩,二公主搶得先機登上帝位,並且逼走長公主,今下落不明。

  鄰近諸國蠢蠢欲動,想趁金瀾國局勢動蕩出兵攻打,只是忌憚於態度不明的萬燁國,以及金瀾南面相鄰的玄冑國。

  盛涼雨閉目養神,覺得有道陰影覆在眼皮上,瞇眼看是侯坤化拿著修面的刮刀走近,他疑問:「幹什麼?」
  「順便幫你刮鬍。」
  「你這麼好心?」盛涼雨覺得對方在嚇唬他,偏偏他不吃這套,再怎麼說他們是明刀明槍的鬥,侯坤化不是會使陰招的人,因此他大方昂高下巴躺著讓人伺候。

  侯坤化坐到床邊拿皮革磨了磨刀面,一手輕撐在盛涼雨頰邊固定,把刀面貼到那張佈滿鬍渣的臉。盛涼雨眉心動了下,似乎有點緊張不自在,侯坤化專注而仔細的拿小刀抹過他鬢頰,剷平那些雜亂生長的鬍子。

  「侯坤化。」從盛涼雨唇間發出低沉的嗓音,侯坤化感覺得到這人的喉頭是如何滾動、震蕩出聲,並喚著自己名字,這令侯坤化不覺嚥下唾液,抿緊了唇,聽他念著:「你這人真是該死的……討厭。」
  「討厭?」侯坤化繼續修理他另一邊面容,應道:「是妒嫉,還是不喜歡?」
  「都有。」盛涼雨又掀開眼皮覷他,兩人距離很近,他覺得侯坤化的呼吸沒有平常那樣沉著平穩,有點濁,不太安定,自己同樣緊張莫名,他覺得受威脅,但並不關乎性命,而是一種不該存在的吸引力。

  侯坤化的手指貼著盛涼雨的鬢頰、臉側和頸子,不時擦過耳際,盛涼雨深吸了口氣,說:「這些天你不時問同一個問題,問我怎麼討厭你,怎麼你忽然在意自己被我厭惡?吵也吵,鬥也鬥,打還打不停,現在關心這個不是太遲了?」
  「誰讓你無端給我擋那箭。」
  「哦。」盛涼雨低笑,壞壞的牽動唇腳揶揄他說:「原來你心裡有愧啊。」
  「那倒不是。擋是你自己要擋,我沒要求,我只是想不透罷了。」侯坤化拿開刀子,拿毛巾擦過盛涼雨的臉頰、下巴,抹過脖子,然後把工具扔到水盆清洗。

  盛涼雨摸了摸乾淨光滑的肌膚,不可思議的說:「沒想到你挺會伺服人吶。」
  「如果我說,我沒有真正打從心底討厭過你……」侯坤化說得有點彆扭,又補充道:「只是覺得你欠揍才揍你,覺得你欠罵才罵你,你信麼?」

  盼了良久都沒聽見盛涼雨回應,侯坤化擰乾毛巾回首望向床,看盛涼雨依然翹腳躺著,他走回床邊嗤笑:「你個混帳小子,睡著啦!」他邊講邊拍白狼男的臉,忽地被撥開。
  「煩死了。我就是討厭你,討厭你永遠高高在上自信滿滿春風得意的樣子,有什麼了不起!」
  侯坤化懵了下,失笑回答:「我沒有。」
  「你有!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對我不屑,一開始我也只以為是誤會,可好幾次你連瞧都不瞧我,就算我和你打招呼你也裝作沒看到、沒聽到,根本是存心無視我,不把人放在眼裡!」

  侯坤化聞言,拿著毛巾站在床邊納悶思考,有這回事麼?
  看到侯坤化的反應,盛涼雨更惱火,起身拿枕頭砸人,罵:「還裝傻,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分明打從心底瞧不起我,還裝!」

  「何時有這種事……第一次見面是……」他努力回想,終於恍然大悟,擊掌道:「我知道原因了。當時你太瘦弱,不是我假裝沒看到,是我真的沒留意到你。」

  盛涼雨完全被激怒了,從床上暴跳,撲到侯坤化身上掐他脖子咬牙低罵:「你說誰瘦弱啊!你說!」
  侯坤化苦笑架開對方雙手,讓人踉蹌坐回床上,他尷尬笑道:「既然真相大白,你就沒理由討厭我了吧。」
  「你去死啦!去死!去死!下地獄!」盛涼雨連聲咒罵,同樣臉紅脖子粗,氣勢卻不如以往凌厲。

  侯坤化轉身走出房外繼續假扮店老闆,關店才回房間,沒看見盛涼雨的蹤影,仍一派輕鬆的拿了東西走到店後面的大樹下洗澡。就說兩人有某種默契,盛涼雨果然也在樹下井邊打水洗身體。

  月色下,盛涼雨刻意鍛練的一身精實肌肉格外性感誘人,沒有什麼贅肉,卻又勻稱不令人反感,他打了一桶水,剛抹完身,接著用水瓢舀水從頭淋下,白髮甩出水花,儼然是頭漂亮的野獸。

  看到侯坤化出現,盛涼雨選擇無視。男人洗澡的速度可以很快,侯坤化三兩下就把重要的地方搓洗乾淨,接著舀水拼命往身上淋,雖然四月,水還有些冰涼,尤其是井水,但仍無法澆熄他不住翹首的欲火。

  他握住披上單衣擦身而過的盛涼雨,後者偏頭瞟他,懶懶出聲:「幹什麼?」
  「你還氣頭上?」
  盛涼雨目光往下,暗夜裡好像看到什麼,以為是眼花,但又無法說服自己,畢竟他在夜晚視力也不差,這種情況應該把人痛毆一頓才對,可他卻覺得不太好意思,別開臉想裝沒看到。

  「什麼事氣頭上?」盛涼雨開始裝傻。
  「之前的事。」
  「沒有,我早都忘了。」
  「嗯。你會回房裡麼?」
  「廢話。」
  「我有事想跟你講。」
  「重不重要?不重要我想睡覺。」盛涼雨越來越覺得臉皮熱,好像被握住的手腕傳來熱度,才剛淋完井水,身體怎麼比早先還熱。

  「是私事。但極為重要。」
  盛涼雨回頭覷他,視線錯開幾回,最後嘆了口氣對上眼,擺出平日狂傲的模樣反問:「那就不能現在講啊?」
  「我好像……」
  「什麼?」盛涼雨明明聽到,但他無法接收清楚那句話的意思,只覺得滿腦袋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侯坤化一臉正經,平靜望著他,接著像是有些後悔,鬆手退開,走到樹蔭裡繼續潑自己冷水。

  盛涼雨被看得渾身發毛,剛才那種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個相鬥多年的對手,而是一個男人在看一個心儀對象,他知道的,活這麼大,他也不是沒有經驗,因此他知道。
  正如侯坤化也不乏這類經驗,但卻用如此拙劣的方式表達。慢著,他是男人啊!

  「我剛沒聽清楚。」盛涼雨喊了聲,侯坤化回頭又用那種複雜的目光注視,令他難以招架,下意識拉攏衣襟說:「算了,還是回房講,你慢洗。」

  白狼繞過牆角就加快腳步逃回房間,這回東西也不收拾,他拿了長刀站到門口,拍額苦思該怎麼辦。因為同樣兇惡的人他可以沒有猶豫出手,但對方要是軟磨硬泡,他還真沒想過要怎樣應付。

  若是沒交情又惹他生厭的傢伙,一腳踹走就行,可侯坤化踹不走,打不跑,以他對侯坤化的瞭解,那人貌似隨和不羈,對在乎的事物卻相當執拗,他恐怕跑到哪兒都甩不開。

  「我怕他做什麼,有什麼好怕。」盛涼雨感受到有史以來最大危機,就在他猶豫要不要一聲不吭開溜,侯坤化就回來了。

  盛涼雨把長髮晾在椅背後,隨口講:「你洗得真快。」
  侯坤化關上門,搬了張椅子給盛涼雨坐,自己坐到他對面,他才開口,盛涼雨就搶白道:「你說明天找匹馬趕路應該能趕上時辰入關是不?」
  「嗯。剛才的事……」
  「我睏了。明天講。」
  侯坤化把人按回椅子上,就著兩手搭在肩上的姿態,一臉凝重的告訴他:「有件事我在心底琢磨很久,並不想悶在心裡,我不會勉強你馬上答覆,只是想告訴你我想什麼。」
  「喔……什麼?」盛涼雨繃著臉看回去,一副隨時飆罵的氣勢。
  「我不討厭你。」
  「啊。」盛涼雨故意粗聲粗氣的應聲。「你講過啦。」
  「軍旅生涯,有個對手也是不錯,所以即便互鬥,我對你也沒有過什麼仇恨心。我曉得這種想法很怪,可是就連神官都那樣講過,加上你擋了那一箭,我問你,你是否──」
  「沒有,不可能。」
  「我還沒問。」侯坤化垮下臉瞪他。
  「噢。你問。」
  「我好像隱約感覺得到,你其實很崇拜我對不?」

  啪嘰。

  盛涼雨彷彿聽到什麼線斷裂的聲音,當他回神時,自己又掐住侯坤化的脖子怒吼著:「誰崇拜你啦!」
  「打是情罵是愛,你分明咳咳、死白毛!」
  「誰、誰對你有情,去死!」
  「我也不會喜歡你這種全身硬如鐵石,沒一處好摸的男子!」
  「你才是,誰要喜歡你,死吧你!」

  房間桌椅床鋪幾乎被他們損毀,整間客棧半夜發出可怕的打鬥聲,嚇跑了一伙人,堪稱災難。這場災難彷彿會一直跟著他們上演,直至入萬燁邊關。

* * *

  新任金瀾國皇帝下令徹查璠漣所有異邦人是否窩藏叛逃皇女,閔定風一聽到風聲即連夜帶宮春和出城,沿岸找船家跟上關洛瑛他們。

  他們租了小船,負責帶領船前行的並非船伕,而是一種喚作暔的魚,體型龐大頗有靈性,可以訓練成拖動船隻的水獸,將客人送抵目的地後再拖船迴游,性情溫和,但有一嘴利牙,尋常水族不敢招惹。

  現在船底下就有兩尾這樣的暔魚在拖他們的小船,船速暢快無阻,宮春和坐在船頭享受涼風,一面研究關洛瑛交給他們的東西,而閔定風則倚在船艙出入口看他展示那些古怪物品。
  「關姑娘說這叫手電筒。」宮春和把開關上下滑,明滅不斷的照亮船裡,見閔定風蹙眉才收歛,接著拿另一樣東西:「這什麼啊,刀麼?好古怪的樣式。」
  「看起來像暗器。」
  「是麼?」宮春和拿的是把彈簧刀,原是關瑾的物品,被關洛瑛搜括而來。他把玩了會兒,一直找不到辦法把刀弄出來,最後按了刀柄上一個突起的圓點,彈出的刀子嚇他一跳,畫傷了手指。
  「唔哦,嚇我一跳,這暗器真危險,還好不是幾千支針飛出來。」

  閔定風湊過來查看,其實也被嚇了跳,不過是擔心宮春和。他握住宮春和受傷的手指放進嘴裡含著,再拿盛水容器倒了些水沖他傷口,然後用手帕包裹。

  「太誇張啦,閔大人。你包這樣我怎麼、怎麼拿東西?」
  「拿什麼跟我講。」
  宮春和困窘的皺眉咬著唇肉,尷尬道:「我想小解……」
  閔定風不動聲色的解開宮春和的褲帶,讓他跪在邊緣並掏出小小春,一派正經的說:「趁沒人,尿吧。」
  「可我這樣……」其實他還有另一手能用,但閔定風搞得他完全忘了這回事,他雖有尿意,卻不太好意思直接這樣解決。
  「不是想尿?」
  「我自己來啦。」宮春和伸手想撥開對方,閔定風卻稍微施力握緊他那話兒,泌出了一些淡色液體,他著急哼了聲,整個人被閔定風從身後摟住,當下有種「羞死人了我不想活了」的念頭,可身體卻豁出去,一洩千里。

  也不知閔定風存什麼心,竟然還握著小小春給它抖了抖,宮春和覺得這男人根本道貌岸然啊!好像被「正經」的調戲了,卻又不知從何抱怨,褲子還沒穿好,閔定風又一手摸到他屁股上撫弄。

  「大人,我穿褲子。你摸什麼摸啦!」
  閔定風聞言停手,一臉失望的回到船艙翻書。宮春和拉著褲子回頭覷,竟覺得閔大人有點可憐,也許只是想和他玩?搞不好剛才是認真想幫他小解,只是伺候得太周到?
  「閔大人,你生氣啦?」
  「沒有。我確實不該乘虛而入。」
  宮春和沒想到閔定風會用這種自責的語氣回應,心軟的蹭到他身邊說:「沒有啦,我是有些嚇到,因為大人總是一臉正經,所以我以為大人絕對不會……其實在船上這樣,也別有一番情趣。」
  「情趣?」閔定風仍盯著書頁,語氣平淡。

  「就是、難得搭船出遊,雖然要去辦正經事,但途中也可以做點什麼消磨一下時光。我是說,閔大人一向憂心國事,偶爾放鬆心情也好。」
  「多謝體諒。」

  宮春和愣愣望著不為所動的閔定風,他知道閔定風表面看來很平靜,其實剛才那樣抱怨就已經打擊到閔定風了吧?

  「大人,你別這樣。」宮春和苦笑。
  「我怎樣?」閔定風抬頭微笑,無辜純良的模樣。
  「你不能摸完就不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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