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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而言,她永遠都是個女王。

  當所有同儕都認命當苦學生,吃又油又難吃選擇性又少的學校餐廳時,她卻對大大小小的飯店如數家珍;當朋友們都還在使用開架式化妝品,35元到300元不等的保養品時,她隨隨便便拿出來就是香奈爾的防曬乳;嘉義是保守的地方,她卻可以不畏所有人的指指點點,堅持大學四年都化妝上課。

  她喜歡把頭抬的高高的,像是在歧視這個不真誠的世界 ,尤其她給人的第一眼永遠精明幹練,完美弧線的眉型,被細心修飾過的膚色,再加上昂貴的服飾,怎麼看都和平凡的鄉下不搭嘎,所以她也總是獨來獨往,和班上同學就像契合不了的平行線,其他人也會在茶餘飯後,嘻笑或嘲諷,讓聚會時氣氛更熱絡。

  有一天,她突然開口跟我說話,以一種臨幸子民的姿態。

  同班兩年,從那一刻開始,我才開始認識她。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在教室裡,老師還沒出現的空檔,她突然趁隙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也是。」我微笑,暗戀的心情不足為奇,就算是女王也會不例外。

  「可是我和他完全不可能。」

  「我也是。」

  「說的清楚一點吧!我喜歡的人是個女的。」

  「......」

  有些人說話就是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我猜她也有這樣的天份。之後,我開始斷斷續續不停的聆聽她們之間的愛情。

  她們12月24號認識,號稱會帶來幸福與奇蹟的平安夜;她原本是一個地下樂團的主唱,大學四年都在樂團中聲嘶力竭;她抽什麼牌子的煙,交過什麼樣的女朋友,關於所有關於她的零零碎碎的事情,女王都能如數家珍,就像撿拾碎片,努力拼縫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來陪伴自己的寂寞一樣。

  女王在愛情裡開始卑微,雖然在我們面前,她還是極力表現雲淡風清。女王太過倔強,我們都不忍心告訴她,她的眼神太過明顯,牢牢鎖定那個身影,深怕錯過任何蛛絲馬跡,只是那個身影的心太過飄忽不定,她總會在女王愛的太過疲憊時,彎下腰,逗弄一下搖搖欲墜的面具,卻又在女王全力呼喊時棄她的愛情於不顧。

  女王開始哭,開始笑,開始有情緒,她總能在我轉頭的瞬間,開心拈起一個與她的關聯點,儘管只是一陣路人偶爾的煙味。

  女王是不折不扣的異性戀。她堅持:我不愛女生,我只是愛上她。但是這樣的「只是」太過深刻,她在完全陌生的世界裡跌跌撞撞,學習新的名詞,學習新的文化,接觸完全不同的生活圈,並忍耐若有似無的歧視與圈內無法避免的指點,,女王一貫她的驕傲,抬頭挺胸的走著,只因為這是她的世界。

  女王把愛情納為自己的肌里骨血氧氣,我發現原本驕傲的女王在愛情的土壤裡,長成另外一個女人。也發現女王開始在名為愛情的無底洞裡,就要耗盡。

  女王是驕傲的,她永遠仰著頭,面對自己全生命的耗損。並告訴我妳看,我用全生命愛了一回。

  用一種獻祭的歡喜與驕傲。

  就在我覺得女王就要消失的前一刻,突然開始覺得她們應該有個好的進展了!

  因為女王開始微笑,是那種小女人似的,甜甜的笑容,會很開心的對著手機發呆,原本柔順的直長黑髮,突然跑去大剪大染大燙,亦或是她的MSN圖片中兩人甜蜜的合照

  她們甜蜜又曖昧,但是女王還是喜歡強調:[我們沒有在一起]

  [為什麼沒有在一起?你們都曖昧成這樣了]

  [因為我們都不在乎這些吧!]這是女王給我的標準回答,而她一向不從眾,所以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很久很久的有一天,我突然聽說,女王成了她愛情故事裡的第三者。

  驕傲的女王,理所當然要穿戴王冠,享盡世間榮華的女王,應該要以玫瑰為枕,牛奶為浴,眾人仰望不敢平視的女王,竟然脫下自尊的禮袍,甘心成為躲在黑暗裡的第三者。

  「我們沒有在一起。」

  她用平靜的口氣解釋因為她們都不在乎所謂的名分,我卻在很後來很後來才發現,這只愛是她自欺的最後一道防線。

  沒有在一起,沒有,沒有。

  所以我不是第三者。

  儘管她依舊躲在黑暗中,閃避鎂光燈的注目,等待撿拾她偶爾遺落的碎片。勸著她好生對待美麗的枕邊人,看著她愛另外一個她癡狂,並告訴自己:不痛,妳看那愛情多美。

  並為自己愛上一個擁有如此美麗愛情的人驕傲。

  儘管主角是她跟她。

  美麗的女王,驕傲的女王,她在愛情裡把自己壓的很低很低,低的像是路邊的塵土。但她又多麼驕傲,硬是盛開出鮮紅的玫瑰。

  我記得,最後的笑容,她一貫挑起細心修剪的眉,驕傲的告訴我:我們沒有在一起,因為我們根本不在乎所謂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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