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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灼的浴室裡,周錦珩坐在小椅子上,章灼拿起蓮蓬頭幫他把濕了的尾巴先沖過一遍,周錦珩幫忙遞肥皂,洗完尾巴就各自搓洗身體。章灼由後方勾搭在周錦珩肩上問說:「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
  「這麼客氣?」
  「沒關係啦。」周錦珩很不好意思,拿了肥皂往身上搓抹數下,和著水搓泡泡,手腳、脖子身體很快速的洗完沖水。章灼洗澡也很快,但不免留意情人的動態,看到周錦珩一身濕淋淋的站在一旁等自己,他問:「那裡不必洗嗎?」
  周錦珩一臉茫然,章灼走近他,一手摸上腰側曖昧往身後移,撫摸尾巴根部又問一遍:「這裡不必洗?」
  周錦珩才明白過來章灼指的部位,而那自然不是早就沖洗過的尾巴。他傻呼呼回答:「外面我洗過啦。裡面沒關係、章大哥你好色。」
  章灼揚起一抹笑,就這彼此赤裸的狀態抱住對方,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他告訴周錦珩說:「謝謝你選擇我。」他想起某個颱風夜,有個奇怪的小孩披戴簑衣跑來跟他說話,那應該就是周錦珩這隻小白狗吧。當時只覺得是場夢,現在幸福得讓他有點恍惚。

  章灼接著講:「不過你這樣子好像在角色扮演什麼。」
  周錦珩孩子氣笑了幾聲,回他道:「需要我吠兩聲給你聽嗎?」
  「當然不必。」
  他們走出浴室換上乾淨衣物,章灼替周錦珩把變長的頭髮吹乾,再吹乾尾巴,那條尾巴讓人穿褲子很不方便,因此周錦珩就只套著章灼一件舊四角褲,吹乾之後就在章灼床上睡著了。章灼也忙了一天,簡單收拾一下就給虞岑修打了電話,虞岑修說他跟雜貨店老闆借車,一起將周奶奶送去最近的診所,晚些才會回來,要他們不用掛心。

  章灼不希望周錦珩擔心,簡短交代過去就躺到他身邊一起休息。一夜過後,周錦珩果然恢復章灼所認識的模樣,犬耳犬尾都不見,體格也變回之前的青年模樣。一早周錦珩就把章灼叫醒,開心喊道:「章大哥,你看我變回來了。」
  章灼瞇了瞇眼,看清背光的人影,坐起身兩手往周錦珩頭臉摸來摸去,小力揪住兩側耳朵笑說:「以後就叫我名字吧。比起喊我大哥,我更喜歡你喊我名字。」
  「章灼!」
  「對。」
  「章灼、章灼。」周錦珩好玩多喊兩聲,章灼在他嘴角親了下,一臉正經告訴他說今天餐館還是要做生意,借一套衣服給他穿,讓他去探望周奶奶,安頓好了再跟他報告一下,就放他一天假。

  章灼半開玩笑說:「不對,連同昨天應該是一天半的假,薪水照扣。」
  「好,我知道了。」周錦珩忙著穿套章灼借的衣褲和襪子,章灼走來摸他頭髮,嘆了口氣說:「你可以試著跟我撒嬌,說不定我就不扣薪水。」
  周錦珩套好襪子抬頭看人,認真問:「真的嗎?還可以這樣啊?」
  章灼點頭,他說:「我們關係不一樣了,多了一層情侶的關係,老闆說可以就可以。」
  周錦珩亮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挽住章灼手臂輕晃道:「那章灼你不要扣我薪水好不好?」
  「你答應我,不要跟虞岑修走得太近。我是說,少跟他獨處,也不要跟他一起過夜。」
  「我們沒什麼啦。」周錦珩笑得都能看見一雙犬齒。
  「我知道,但我吃醋。」
  周錦珩笑得燦爛:「好,都聽你的。」

  這次風波就告一段落,周奶奶回家休養,也沒多問自己那日失蹤的詳情,白天一樣吃過孫子做的早飯就和村裡的老人到廣場聽廣播跳舞做體操,接著和要好的鄰居約一約打麻將,然後傍晚回來煮些甜湯,或買點心邊看電視邊等孫子回家,睏了就先回房間睡。
  周錦珩的生活同樣沒有多大變化,公休會陪奶奶散步,或是騎機車載奶奶去最近的市鎮購物,奶奶沒空的話他就和章灼膩在一起,章灼教他料理,教他看書,他還學會怎樣做蜜漬橙片。

  周錦珩覺得自己是犬妖的秘密讓章灼知道也好,起碼他不用顧慮太多,而且章灼對他的態度沒有改變。只不過他對章灼就沒那麼瞭解,但是不急於現在,將來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瞭解彼此吧。

  一個寒風刺骨的早晨,他到雜貨店買東西,順便跟老闆娘閒聊幾句,凱凱在一旁拉著小車跟他玩。店裡的電視正在重播一齣古裝劇,他看見一個角色騎在馬上,那角色的臉跟身形都是他熟悉的,就指著電視叫:「天啊,那個人怎麼跟章大哥這麼像?」
  老闆娘就笑說:「你不知道嗎?章老闆以前是演員啊。有時一些上的遊客也都知道他在這裡開店,特地跟他訂飯盒。」
  「我還以為那只是因為他帥啊,所以大家都想跟他合照。」
  老闆娘大笑:「你怎麼這麼單純可愛啊。」
  凱凱也跟著摀嘴笑:「狗狗好可愛。」

  周錦珩糾正:「是哥哥,不是狗狗啦。」他跟他們母子道別,拎著一袋東西回餐館,店門才開,章灼把重新寫好的黑板立在門口,朝他揮了揮手。他一見章灼那樣迎接自己就不由得雀躍,加緊腳步,最後跑起來,撲到章灼身上。

  章灼抱住他拍拍腦袋,他才回神看了下周圍有沒有別人,章灼說:「不想被看到我們這樣嗎?」
  周錦珩啟唇不知該怎樣說才好,章灼拉著他的手進店裡,替他講開:「你是擔心村子的人看到了會去跟周奶奶說什麼?」
  周錦珩連連點頭,章灼看離開店還有點時間,一邊煮開店後要用的茶和粉圓,一邊跟他說:「那是你多慮了。我跟你講個村裡以前的故事吧,那是發生在我五、六歲的事,那時我還住在麒山,當時村裡的人沒這麼少,村裡還有個幼稚園,而不是像現在要開車到遠一點的地方上學。」

  章灼開講,他說這萊夢村本來住著上千人,村子小歸小,該有的設施也沒少,那時每年都還有個山神祭,夏天的祭典很熱鬧,會來不少遊客跟攤販,也會邀外地的廟會陣頭。
  當時的萊夢村對同性相戀的人們是極不友善的,他們認為那樣的人既不能繁衍後代又不正常,肯定是有毛病,所以村裡的年輕人要是太晚結婚就會被懷疑是不是同性戀。有的人迫於壓力寧可在外地工作不回來,甚至躲去海外,跟家族斷了聯繫。

  章灼看周錦珩心神不寧的擦餐具,輕捏他耳朵笑說:「我故事還沒講完,不要這種表情。」
  章灼說:「那時我記得鄰居有個大姐姐,她又漂亮,對我也很好,大姐姐就讀國二,有個很要好的同學,是個紅髮的混血兒,她們兩個每天都一起上學、放學。我很喜歡看她們兩個走在一起的身影,後來她們一起上高中,聽說考到同一間學校。再後來,我偷聽外面閒聊的大人們說,那兩個姐姐互相喜歡,可是家裡人堅絕反對,所以她們就私奔了。」
  章灼一面留意煮珍珠粉圓的火侯,看了眼周錦珩淺笑道:「我心想還好她們還能走,而不是勉強變成別人所希望的樣子。但事情卻不只這麼一件,之後村裡有個哥哥被家人發現他喜歡男人,被老爸打個半死還送醫院。那個哥哥有許多好朋友,那些朋友開始覺得這村子只讓人想到傷心事,會因為喜歡上同性而否定一個人生存的意義,氣氛越來越糟。不過這種偏遠山村本來就少有機會發展事業,能選擇的將來也不多,所以人口一直流失。廟從此破敗無人管理,留下的人都是老了走不開的,現在村裡的人也不過兩百多人,老年人居多。」
  周錦珩點頭附和:「是啊,我們這一帶年輕的就是雜貨店一家人,其他都是五十歲以上的村民。」
  「所以囉。」章灼哼了聲,笑說:「能想通的人慢慢會接受。至於不能接受的,也沒人逼他們接受,而我們在一起是我們的選擇,不必對任何人交代。何況,有我保護你。如果全村都不接受,也沒有誰能有權利趕我們離開,要走他們自己走吧。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賣國謀利。如果你奶奶知道之後真的接受不了,我們就一起哄她。」

  周錦珩呆了半晌,發現章灼兜那麼大一圈只是在變相告白,當下腦袋發熱,暈呼呼的,傻笑回應:「好啊。」

  這天的今日套餐是蕃茄燉飯和洋蔥濃湯,甜點是水果奶酪,通常今日套餐也是他們兩個的員工餐,不過章灼特地給周錦珩做了奶油蔬菜湯。晚餐通常也一樣,打烊之後他們才吃飯,周錦珩問:「為什麼我的不是洋蔥濃湯?」
  章灼認真道:「洋蔥對狗不是不好嗎?」
  周錦珩汗顏,他說:「可是我是修煉成人的精怪。」
  「但也還是狗吧?」
  「這個嘛……」周錦珩遲疑了下,看起來像在放空。
  章灼勾他頸脖取笑:「該不會連你自己都不清楚怎麼回事?」
  周錦珩還真的尷尬擠出笑容說:「我覺得沒問題,可以吃啦。但還是問一下師兄好了。」
  「哼,你師兄這麼瞭解你。為何不問你師父?說到這個,你師父究竟是誰?我要不要拜會一下,告訴他老人家說我跟你以後就這樣定下了。」

  周錦珩溫和微笑,告訴他說:「我師父你們都認識啊。而且還天天見呢。」
  章灼古怪瞇他,疑惑道:「天天見?就是最近的雜貨店我也沒天天去,還天天見咧。」
  「真的,師父他就在這裡。」周錦珩微笑告訴他說:「麒山就是師父。」
  「……」
  「怎麼了?」
  「沒,我只是想到,怪不得你看到有人亂扔垃圾都特別生氣。」

  「本來就不能亂扔垃圾。」周錦珩也學章灼的表情哼聲,想起雜貨店的見聞就問他說:「我在雜貨店看到你出現在電視上,都不知道你有演戲。」
  章灼蹙眉失笑說:「你太遲鈍了。不過也沒什麼,是個沒啥名氣的小演員啦。念書時學長介紹平面模特兒跟臨演的打工,後來認識的人找我試鏡,就在演藝圈待過幾年。那時的工作蠻算吃香,賺了不少,但對那樣的生活膩了,所以回家鄉賣點吃的。」
  章灼回過神來,發現周錦珩偷喝他的那碗洋蔥湯,拍了下他的額頭輕斥:「誰准你喝這個,萬一真的有影響怎麼辦。」
  周錦珩裝可憐哼哼哀叫,章灼又告訴他說:「下週四有個朋友要來店裡做客,以前我還在演戲時他是助導,現在已經是導演了,也在寫劇本。」
  「一個人來嗎?」
  「他沒講,反正我們店也是開門做生意,管他來多少人。」

  那晚周錦珩給奶奶打了電話,夜宿章灼家,章灼給他看了以前的一些作品跟工作照片。章灼不少古裝扮相的角色,周錦珩看得津津有味,拿起不同時期的照片評論,挑出一張束高冠的文士照說:「你這樣好好看。」下一張就是那著戲服的模樣跟其他人在棚裡的惡搞照,他又大笑:「好可愛。」
  章灼喝著白蘭地熱可可,把他手裡的照片蓋住,彆扭道:「你還看不夠?這麼多東西翻出來都亂了,還是收起來好了。」
  周錦珩趕緊抱住那些東西躲開,回頭笑他說:「原來你也會害羞。既然都洗出照片了,那就送我一張作紀念吧。」
  「作什麼紀念啊。我人就在這裡讓你天天看,哪用得著拿這些東西。」

  周錦珩依舊拿著東西說:「我回家睡覺的時候可以看一下啊。又不是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就給我一張照片啦。」
  章灼拿他沒輒,直接把一本相冊給他,要他等一下,逕自回房間去拿東西,過沒多久拿出一台類單眼相機過來,鏡頭對著周錦珩。周錦珩會意過來,有趣道:「要幫我拍照啊?好喔,這個姿勢可以嗎?」

  周錦珩手拈著一張相片側坐,擺了幾個耍帥的動作,但是章灼遲遲沒回應他,他嘟嘴抱怨:「為什麼都不回我話,你真的有在拍嗎?」
  章灼說:「我是在錄影。傻瓜。」
  周錦珩大驚,撲過來想讓章灼把他耍蠢的影片刪了重拍,章灼收好相機不讓他碰,兩人打鬧成一團跌坐回沙發上。章灼把相機擱下,將周錦珩壓在沙發上就吻住,不讓對方有任何逃脫的餘地。

  周錦珩嗚嗚低鳴,像小狗一樣發出可愛的呻吟,使原先只想壓制情人的章灼升起欲望。兩者都精力旺盛,不可避免的脫衣一戰,從客廳到臥室,又從臥室移到浴室,最後是章灼自己玩累了躺在浴缸裡泡澡,周錦珩癱了會兒就恢復過來,抬頭看章灼閉目養神,笑著歪頭去舔章灼的耳垂。
  浴缸擠著兩個大男人幾乎沒什麼空間,肢體密合,周錦珩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有多喜愛章灼,只能不停的捧著章灼的臉又親又舔,態度害羞而言語露骨的傾吐情話。
  「章灼,你真好看。你剛才真的好厲害。」
  章灼揚起笑痕迎合他的話語:「你說說,多厲害?」
  周錦珩認真組織他會的詞語,低頭小聲嘟噥:「我被你頂得有點想尿。」
  章灼睜開眼注視他,周錦珩有些慌,覺得那目光有審問意味,坦言說:「呃,其實有點尿出來。我會清理的。」
  「聽說狗太高興會尿失禁。」
  聽章灼又這麼講,周錦珩無言反駁,他也說不上是怎麼一回事,上一刻還很甜蜜,可是章灼一句話讓他有些難過。章灼自己也說不上怎麼回事,好像哪裡弄錯了,讓周錦珩不太高興,當下他們都還沉溺在不久前的歡愉裡,神智迷茫,於是他親了親周錦珩的嘴,希望能緩和氣氛。

  到了萊夢餐館公休日,周錦珩陪奶奶跟村裡的人參加村長辦的一日旅遊,章灼並沒有參加,而是特地買了餅乾禮盒去拜訪虞岑修,請教一些事情。
  章灼在那棟日式建物外喚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以為主人不在家,又繞著屋子附近找,最後看到虞岑修像臥佛一樣靠著一塊軟墊橫臥在走廊上,一臉無奈向他微笑。
  「抱歉,我今天的狀態不太適合見客。不過你如果有事就過來談吧。」虞岑修一點都不想動的樣子,章灼看著古怪,帶著禮盒走近,把東西擺走廊上,站在走廊外的草地跟他交談。
  「你身體不舒服?」章灼看不出他氣色不好或是哪裡出問題,今天的天氣不錯,他隨口調侃:「還是說缺鈣出來曬太陽?」
  虞岑修苦笑道:「我這幾天一直在翻土整地,傷了腰。」
  「你不是半仙,也會傷到腰?」章灼有點意外,接著哈哈大笑。
  虞岑修的脾氣好,也不怪人取笑他,就說:「半仙半人,當然也會有一點時運不濟的時候。別提這個了,找我什麼事?多半為了我師弟吧。」

  章灼點頭,他說:「就是這些事想請教你。」
  虞岑修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接著講,章灼就說道:「錦珩他是犬妖,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但是不清楚一些事,比如對犬科動物有影響的事物,對他而言有沒有害處。雖然知道犬科最好不要碰咖啡跟巧克力,他本身也不愛,不過洋蔥他倒是很喜歡。就我所知洋蔥對狗來說也有慢性傷害,可是他會背著我偷喝。他明知道那或許有壞處。」
  虞岑修淡然沉吟,聽在章灼耳裡有些敷衍,又好像若有所思,他問:「你是怎麼應對這些事的?」

  章灼回想的同時檢視了他平常對周錦珩的作為,答道:「我特地上網查了關於犬科的知識,想多知道他的事。不過,也許是我努力不足,或是做得不好,最近常覺得他被我刺傷。雖說是犬科,脾氣也不會大家都相同,要是能清楚他是什麼樣的類型說不定──」
  「大錯特錯啊。」虞岑修打斷他的話,瞇眼斜睨人又補上一句:「真是自以為是。」
  章灼雖不討厭虞岑修,卻會因周錦珩而對這人有點較勁意味,心態是有些複雜,一被虞岑修這麼說就有點火氣,當即蹙眉看著人質問:「怎麼講?」
  虞岑修正在休養腰傷,懶得跟他多講,直接就回說:「我師弟本就想當人,因為你的緣故他有多數想變成真正的人,和你一塊兒生活,你卻反過來一直要把他當作狗一樣對待。」

  這話像當頭棒喝,把章灼敲醒了,章灼愣在當場無以回應,雙拳攏了攏交握在身後,垂首不語,像個犯錯的學生一樣聽虞先生指教。

  「言語是有力量的,特別是對我師弟這樣子是人非人的傢伙。當初你一句話助他修成人,如今他也可能被你一念一語打回原形。他全心全意對你,不顧後果想留在你身邊,若我師弟今天是狐妖、蛇精什麼的我也就不勸了,反正吃虧或許想開就自己跑了。可你要曉得,他是很死心眼的,你怎麼看待他,他就會變成你想的那樣。」虞岑修看章灼神色沉鬱呆站在院子裡不反駁,接他的訓示,代表這人還會反省,而他也是把話說得重了,因此語氣稍緩接著講:「不過也不全怪你,你本來對這些事就不明白。肯為了師弟來找我,也是你有心,我也曉得你對他是真心的好,只不過用錯了方法。」
  章灼不再有所矜持,當場跪下伏地拜託道:「請虞先生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好。我只是想讓他幸福快樂的跟我生活在一起,想守護他一輩子。」

  虞岑修神情轉而溫和恬靜的淺笑,他道:「你既然是這麼想的,何不直接去問我師弟。你所有疑問都因他而起,能解的也只有他和你自己了。我就是個回鄉種田的局外人,從來都是。他選擇你,那麼就只有你能回應他的期望。」

  章灼謝過虞岑修,有點失神的返回餐館。天色不早,他還陷在自己的問題裡,沒察覺餐館是亮著燈的,才進大門就被周錦珩迎面撲來,周錦珩環抱住他開心說:「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啊,章灼。」
  章灼回神笑著回擁,埋首在青年頸間嗅著淺淺的草香,聽青年跟他說話。
  「我今天發生好事了。奶奶說,有你在照顧我,她以後都會很放心。」
  「你跟她說了?我還沒正式去拜訪。」
  「我沒說,奶奶自己講的。」周錦珩雙手環著章灼的頸項,掛在他身上說:「她應該是自己察覺什麼了。」
  章灼微笑猜測:「也許是我太常把你留宿在這裡。你今天這麼早回來?」

  周錦珩把拖鞋擱下,光腳ㄚ踩在章灼腳背上,撒嬌的笑出聲來,回話道:「是啊,遊覽車回來得早,奶奶說她洗澡完就要睡覺,我等她睡熟就跑來找你了。好奇怪,一天沒看到你就想念得不得了。我一直好想跑到你身邊,撲到你面前,你會不會也這樣?」
  章灼一手摸他頭髮,碰了碰耳朵,溫柔笑語:「當然會。錦珩,最近我還在適應一些改變,要是讓你困擾了,對不起。」
  「改變?」
  章灼摟著人,就著對方踩在自己腳背的狀態往前挪步,好像跳舞那樣走了幾步,讓人幾乎靠在吧臺邊,他跟周錦珩說了一則幼年養寵物的事,因為太過份關愛,照顧失當,最後失去寵物的事,還有栽種植物,也由於太自以為是的態度,澆太多水讓花草爛根死掉,或是施太多肥。
  他說:「我不習慣表達感情,或是釋出太多關懷,這一類的事我不擅長。心裡真的很怕你會走,越是努力越不得要領。」
  周錦珩抿著一抹笑,站到地面上,握住他雙手說:「我跟你一樣,不知道的事實在太多了。但是不要緊,你有我,我有你。這樣應該夠了。」
  章灼會心一笑,點點頭附和:「對。應該夠了。」

  章灼做了簡單的蔬菜烘蛋給周錦珩吃,兩人在屋外的長椅坐了會兒,觀星發呆,他說:「你跑一天應該累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明天早點來上班。」
  周錦珩說:「我不累。我是妖怪嘛,這樣的行程根本不算什麼,我可以整晚不睡都守著你。」
  章灼憶起虞先生那番話,吐氣苦笑道:「不,你不是妖怪,不是山犬,什麼也不是。你只是我喜愛的一個人,我章灼的情人。」

  章灼說著勾住周錦珩的頸子將人湊近,掌心扶著後頸及後腦杓,額頭相抵說:「你是人,跟我一樣,有喜怒哀樂,會累會受傷會難過,也會自己振作,會愛人,也能被愛。跟我一樣的……」
  「章大哥。」
  「我沒傻,知道你以前是什麼,也知道你的選擇。」章灼握住他的手說:「也許不是天天都能處得這麼好、這麼快樂無憂,以後說不定還會吵架,但我是不會走的。你相信我。」
  周錦珩施力回握他的手點頭相應:「我信你。」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笑得眼睛都彎了。

  彼此間的矛盾氣氛化解,日子很快來到下週四,萊夢村的餐館來了兩位特別的客人,其中一位就是章灼提過的導演兼編劇,另一位聽說是助理。前者是個留有一頭波浪大捲髮的漂亮女人,後者則個高大的男子,一頭毛張揚倒豎起,不像有抹髮膠。
  章灼跟女性友人打過招呼,看著那名助理笑說:「你髮型真帥。」
  外表狂野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的男子倒是客氣跟章灼握手說:「哪裡。我只是一路開車過來沒關車窗而已。」
  一旁女人雙手插腰大笑道:「他開快車門關車窗,那個刺蝟頭是風吹的啦,哈哈哈笑死我。」

  章灼跟著微笑,轉身對周錦珩介紹道:「這是我提過的朋友,韋嘉璇。這位是她的助理,魏先生。給你們介紹,這是我的店員周錦珩。」
  韋嘉璇伸手跟周錦珩打招呼:「周先生你好。」
  周錦珩握手點頭,再看向一旁那個渾身妖氛的男人,警覺注視著,那人揚笑道:「我是魏吾鳴,你好。」

  周錦珩默默嚥了口唾液,緊張伸手回握,他感覺這個魏先生不是人,一身似妖非妖,似仙非仙的氣質,跟他那師兄有點像,只是原形大概不是人,而是他本能所忌憚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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