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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里采雲坊周家,是聞名一時的妓館,東主周歌岸神秘而且俊美,不同於別的妓館多是女人經營,他偏偏是個風流英俊的郎君,就連底下負責授藝、調教人的先生都是男子。
  由於偶爾招同行妒嫉眼紅,不乏有人假冒客人找碴,或乾脆買兇殺幾個不順眼的人,但從沒有人摸得清他們的底細,他們就像深夜之中無垠的海洋與夜空,越想看明白就越不明白,所以探究太深的人總在世間某個角落裡瘋了、消失了。

  只要欣賞表面浮華,就會感到無比快樂,周家人從不抗拒被瞭解,只是後果自負。有時孔雀會對好奇的人說:「其實這種事就像在煮一壺茶,你任由茶葉自個兒散了,不久就能品到它的清香甘甜。但你若偏要壓榨它,可是會把苦澀味道給逼出來的。」
  楊斐斐那回聽了就打趣的回說:「郎君莫不是說我們跟茶葉一樣黑黑醜醜的吧。」

  某個夏夜,水畔草叢間螢光點點,在住著不少高官權貴人家的樊川上空飛躍過一頭雪白巨獸在追逐一群怪鳥。巨獸的毛皮蓬鬆,尖耳直豎,有雙碧眼看起來相當聰明,尖牙利爪但攻擊並不急躁;怪鳥們其形如鶴,通體羽毛是深淺不一的紅,喙有黑白紋。
  天空雲層間更有許多粗如神木的手探下來捕捉鳥群,亦有飛蛇自雲間出沒幫忙圍捕,怪鳥們為躲避追捕倏然化作火球合成一體,被巨手或獸爪掐住時又迸發火花散開,並且銜火作亂。

  雪白巨獸朝天號叫一聲,忽來一陣凌厲風勢將聚作一體的怪鳥捲入雲中,眾妖鬼魔神的形影都在晚風裡淡去,樊川街頭即出現一伙衣著華貴的人們不顧宵禁漫步、交談,彷彿無人可以察覺他們的動靜。

  領在前頭的是方才還是頭雪白巨獸的楊斐斐,原來她是遠古靈獸之一,後頭那些同樣出身妓館的姐妹就不必多說,都不是人。前面轉角一名穿著藍黑衣衫的美郎君在肩上扛了一個不停掙扎的少年,那男人正是周歌岸,亦是非人的存在。

  「斐斐,妳樣子變了不少啊。」周歌岸微笑等他們走來。
  以前人家都說她是能替人解憂的靈獸,模樣乖巧可愛,不過太久沒現出原形,模樣就變得兇狠許多。楊斐斐聽出他在調侃,偏偏得意道:「我喜歡我現在這模樣,以前太溫順會被瞧不起呢。就是太久沒現形舒展筋骨,生疏了,唉,還是回去當個美人受人仰慕吹捧,享受人生。」
  「就妳享受人生啊。」周歌岸特地強調「人生」二字,其餘人跟著笑起來,他又道:「這回逮到把鸞鈴拐跑的元兇了。這傢伙是華方落下的零星火花,如今修煉成精還能化作人形,喜歡四處縱火玩樂,待會兒審他的時候得留意。」

  「是,東主。」兩個負責刑罰的女子輕鬆把少年接過並綑綁起來。
  周歌岸緊接著嘮叨道:「妳們是不是太久沒這麼展露力量了,瞧妳們玩得樂不思蜀,區區一個小妖怪,妳們偏要追著他玩。宮裡那幫人也小題大作,嗤。」
  「唉呀,人類很依賴我們呢。」
  「我覺得看他們求助的樣子很有趣。」楊斐斐帶的這群「人」七嘴八舌聊起來。

  周歌岸聞言嘆笑,心想家裡還有個真正的人在等他們回去,雖說這兒的人暗地裡借助他們的力量,可是他們卻是在借助那個人的存在才能光明正大在這裡安生。

  他們雖然是本事厲害的鬼神妖怪,其實也是無處可歸的落難者,上不得天,入不得地,漫長的歲月裡在人間流浪,山野間各有主宰又容不得他們長駐,於是周歌岸才集結其餘落難者找到了孔雀。
  有一種人生來就特別,那是言語難以形容的存在,但凡鬼神或妖異與之親近就能受到庇護,甚至受其影響得益於修行。
  周歌岸看她們慢悠悠走著,有點不耐煩,便自行先回去了。

  事情就發生在仲夏大雪的事件平息不久後,因為接連數起火災令人心惶惶,而且出事前總能聽見不尋常的鈴響,宮裡有人即迷信這是相當不祥的徵兆,要求周歌岸去解決。
  伴隨鈴聲而起火,是由於年初失蹤的鸞鈴尾隨華方而有的現象,然而周歌岸他們逮著華方不久即在大燕塔發現鸞鈴恢復原形被擱置著,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傳說華方是古時天帝旁一個童子,為了救人而將火種帶到人間。後來衍生各種傳說,沒人曉得真相,但被擒獲的少年確實是華方鳥所遺落的一個火種。
  周歌岸離開沒多久,楊斐斐她們面前出現一名身披道袍的陌生男子,他道袍下的打扮很樸素,光著腳ㄚ,腰際繫著酒壺,微亂的髮髻交叉插了兩柄白理木簪。

  一個姐妹湊近向楊斐斐耳語:「他好像看得見我們,是道士麼?」
  楊斐斐挑眉嘟嘴,說:「管他的,就當沒見到,走。」
  她們一行人經過男人身邊走開一段距離,那道士突然轉身暴吼:「大膽妖孽!」

  披道袍的男人拿起酒壺吞飲,緊接著抽出一根長簪對其吐出酒氣再拋到空中,長簪變化為長劍重回他手中並二話不說殺來,三、四名身形纖柔的娘子翻了幾個筋斗用手裡的傘、扇子等器物迎敵接招,劍鋒準確刺破她們臉皮,幾個愛美的娘子哭著跑回來,楊斐斐大怒親身上陣,樹上的蛇精亦來相助。然而道士又往劍上吐酒,這回劍身燃起火燄,這火裡有幾種光采變幻,楊斐斐練露懼色低道:「這道士引的不是凡火,撤。」
  道士把火劍射向她們,但趕不及她們潛逃的速度,身影眨眼就從夜色裡淡去,留下的就只有被遺忘在道旁樹下的戰利品──華方遺火。

  道士走到昏厥的少年身邊,此刻武侯在坊角怒叫,為避武侯追捕,道士一肩扛起少年翻牆開溜,遠方天空發白,結束這一夜光怪陸離。

* * *

  趙靈巽,鄭州人士,本家以務農維生,幼年曾受官員與富戶勾結所害,一度破產流落街頭,後隨道門中人修行,以驅魔降妖為業。說好聽是以此為業,但其實就等同於半個乞丐,畢竟又不是一天到晚都有妖魔鬼怪,平常他就煉些符紙、寫些合和符或平安符什麼的與人換錢換糧。
  雖說趙靈巽的身家不乏古董、寶物,但那都是師門代代傳承之物,賣不得也吃不得的東西,再者是一般收古玩字畫的人往往不會收這種事物,即便是大廟大神的金印也不會貿然收之。

  多年未上京,今次趙靈巽正是鎖定了華方的妖氣尋來,本想順道造訪舊識,卻弄丟了拜帖和信件,幸而碰上貴人家中有事想找道士作法,他便暫居樊川做起本業。開始只是幫人揪出家中作祟的小精怪,接著察覺華方動向,沒想到這一晚他還能遇見十多位「氣質」非凡的娘子。

  妖怪,於趙靈巽就是錢財,而且有機會能大顯身手,他多少都有點激動,可是娘子們卻對他不屑一顧,似乎不拿他當威脅,一氣之下就直接祭出法寶要開殺戒了。哪曉得這些小娘子們逃跑神速,只丟下華方。

  為躲避武侯追緝犯夜禁的人,趙靈巽扛起華方所幻變的少年翻牆逃跑,但是躲在髒臭無比的大水溝裡,本以為要沾滿一身污穢,但奇妙的是所有髒水自動讓道,趙靈巽就這樣抱住華方窩在溝渠裡躲一晚。

  破曉前,少年從溫暖厚實的懷抱裡醒來,抬頭即見一張冷硬肅殺的臉,抱住自己的男人正虎目瞪視自己,他有點嚇到,男人卻將手臂箍緊。華方發現自己半分力氣都使不上來,視野還不時有東西掩蔽,原來從頭到腳都被貼滿符紙,而且喉嚨被插入一根長針,鎖了他的聲音和火氣。
  趙靈巽冷笑道:「想噴火,被我封死了吧。」
  華方皺眉,垂頭藏起陰狠惱怒的表情,在術士看來就是氣勢蔫了,鬥也不敢鬥,渾身連一分力也不敢多施展,以免有苦頭吃。

  天一亮趙靈巽就抱著華方離開溝渠,全身上下沒沾到一點髒水,看來都是華方的緣故。趙靈巽覺得這妖怪頗有用途,雖無法逮獲昨晚那一整群厲害的妖鬼,卻捉到傳說中仙童遺落的火種,也算大有收獲。
  趙靈巽趁街上還沒有人走動,坊門既開的當下,趕忙拿才到手的酬金找一間客舍住,他給華方吞一道隱身符,光明正大牽了隻妖怪住到樓上廂房。華方被丟在地上,趙靈巽也不管他,當他是隻小雞似的扔一旁,然後走到房間前頭書案自個兒忙碌。

  片刻後趙靈巽聽屏風後有哭泣似的哼聲,起身繞去查看,華方小兒蜷縮在地板上可憐兮兮的看人,他冷笑說:「裝模作樣,不愧為精怪。」
  他請店裡打盆水來,從腰袋摸出一張符紙憑空燒化,煙灰像有意志般自行落水,他端起水盆同時念念有詞,將水盆擺在少年身旁的木架上威脅道:「安份點,要不然我拿施咒的水潑你。你連華方本尊都不是,不過還是叫你華方吧。你只要被這符水潑濕就會虛弱,烈日再曬即死。不想死給我安份點。」
  華方乞憐不成便露出猙獰樣貌,咧開嘴巴滿排尖牙朝道士無聲嘶叫,無奈他拘縛於咒符,動彈不得,能做的反抗僅止於此。

  趙靈巽見狀反笑,一般妖怪被他恐嚇之後往往銳氣大減,華方或許只是在做捶死掙扎吧。他回案前盤算事務,並尋思該如何處置華方。
  「乾脆賣了。」趙靈巽執筆寫畫半天,聽見自己腹鳴才想到沒吃過東西,走去看了下華方,那少年手腳及半身覆蓋紅羽,把自己縮成一團並恨恨看他,他不以為意笑了笑就逕自下樓覓食。

  趙靈巽在街上買了幾樣點心回來,途中仰首望天,感覺這都城內仙妖氣息混雜,修行之人自個兒心緒也受影響,有點浮躁。這會兒才想起應該先把華方收在他法器裡,只要不在酒壺待過久就不會化掉,但他又怕萬一忘了給華方放風而化作酒水便白白糟蹋一樁生意。

  這念頭轉得人心亂,趙靈巽加快腳步跑回客房,看到寄生在住宅裡的小鬼怪在剝食華方。儘管華方已經用雙翼將全身包裹起來,但這種會發出細鳴聲的小鬼怪宛如異界鼠患越聚越多,一下子就把雙翼咬殘。

  「啊、混帳!」趙靈巽氣壞了,暴吼一聲,鬼怪們嚇得四處逃竄,只留下緊縮在木架與床頭角落裡的華方。
  本就紅得漂亮的雙翼被撕咬到淒慘狼狽,羽毛凌亂、皮開肉綻,全身更加豔紅,落在羽翼外的黑髮亦被血液濡濕,連趙靈巽見了都深吸口氣。雖是非我族類,這樣子也過於可憐,趙靈巽在架上那盆符水又施了一次咒,改其屬性拿來潑華方,將污血穢氣除淨後抱到床榻安置。
  不過緊翕的雙翼無論如何都掰不開,蒙著臉和身體,趙靈巽無奈咋舌,嘆道:「八成嚇暈了。真是沒用。」
  他抽了一根細簪在華方身上刺了幾處穴位,關於妖鬼們身上的穴道,即便是他這個常與異界打交道的人也所知不多,只能憑經驗嘗試,還好他曉得有個穴道能使妖鬼一瞬間失力,刺中後華方雙翼即癱瘓展開,他再拿隨身帶著的酒壺給華方灌飲。

  這酒壺裡的酒水原先只是普通米酒,之後再將收伏的妖鬼拿來煉化,有許多奇效,亦能清淨辟邪,是該派不外傳的秘術。
  然而華方暈得很徹底,怎麼灌都從嘴角漏出來,趙靈巽本不想再浪費這酒,可看到華方傷口癒合極慢,大概元氣大損,他焦急哼了一聲,把酒往自己嘴裡灌再哺到華方嘴裡,順道將其喉上的長針抽掉。

  這麼做的風險就是……

  「呼唔。」華方突然睜眼,趙靈巽立即把白符塞到他嘴裡以免他噴火報復,而他噴火只是防衛本能使然,讓趙靈巽餵了無害的白符後反倒有點發懵,呆愣的望著趙靈巽動也不動。
  趙靈巽挑眉打量華方,兩者就這麼互相觀察良久。華方微微啟唇使人防備,但他只是伸出舌尖舔了舔嘴邊殘存的酒液,嘗出這是靈氣充盈的酒水,又歪著頭凝視趙靈巽,似乎對這個兇惡的道士改觀。

  趙靈巽卻沒好氣的雙手抱胸,斜眼回睨,總覺得自己一碰這傢伙就沒法子冷靜,異常煩躁。果然還是快快脫手才好,可是瞧華方的模樣又不像完全無法溝通,趙靈巽就問他:「既然變得人模人樣,懂得講人話麼?」
  華方點頭的同時閉了下眼,模樣還真像隻鳥,他再度張口遲疑半晌,像在斟酌用詞,然後說道:「人們叫我華方。道長能否放了我?我不會再鬧了。」
  趙靈巽別開臉像在自言自語的說道:「說笑吧,我費那麼大的勁才逮到你,這就放走,那我有什麼好處?」
  華方聽了靈光一閃,就說:「我可以幫道長抓更多妖怪。道長別傷害我,我願意跟隨道長。」
  「自個兒都吃不飽了還養你這隻怪鳥。」
  「我不吃人間的東西。」華方態度恭順,卻惹趙靈巽冷笑一聲。後者不以為然的說:「你當我不曉得你們這種妖怪的把戲?十年百年於你們都不過轉眼一瞬,等我們這樣的術士傷殘衰老的時候,你們就能反噬。會豢養任何鬼怪為助力的都是邪道。」

  華方睜大眼又移開目光,那表情好像寫了「原來如此」四字。趙靈巽冷聲喚道:「呆鳥,想什麼?」
  「你喊我呆……」
  「罷了,要不先帶著你一陣子再做打算好了。不過老話一句,你要是敢打什麼歪主意……」趙靈巽大掌蓋在少年頭頂,勾起一邊嘴角笑得不像正派人士,他道:「我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知道麼?」

  華方眨了下眼,心忖這樣的人在人間有個講法,叫什麼來著?惡霸?
  但就是這個亦正亦邪的道士把華方的傷給治好,不過華方還沒恢復力量,既隱不了身也飛不遠,道士拿了自己一件舊衣請人改作成華方的衣衫換穿,然後才出門問路──問的是都城驛何在。

  驛館外,趙靈巽佇足等候通報,他看華方低頭在瞅身上的衣衫就問:「做什麼?」
  「像這樣的衣衫我一下子就能燒了。你看。」少年講完,袖擺就開始起火,趙靈巽瞪大眼把他起火那手抓來趕緊拍熄,低斥:「你是故意鬧事麼,小心我把你收進酒壺。」
  華方無辜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好多了而已。作甚麼這樣兇人。」
  「你是鳥。而且還是妖怪鳥。燒壞了你賠我。」
  「噫、這衣衫不是已經給我了,為什麼還得賠你?再說,這件已經改成我的身板,你穿不上身啦。」
  趙靈巽瞇眼,華方識相噤聲,通報的卒子還沒出來回應,華方又忍不住小聲嘀咕:「像這樣的衣衫我隨便都能搶幾車來。」

  趙靈巽這回頭也不轉把手搭到華方肩上,華方感到渾身乏力,好像還有刺麻的感覺從這人掌心滲透,華方難受得求饒道:「對不起,道長,華方不敢放肆了。」
  「總喊你華方也不好,總會教人聽出來。」趙靈巽歪頭斜睞少年,捧起他的臉,大姆指在其眼下輕輕擦過,想起這妖怪給他的印象說:「就叫你小緋。」
  「哪個緋?」
  趙靈巽有點不耐煩抿嘴,抓起他的手攤開掌心,用食指在他手心寫了一個「緋」字,少年微微低頭一聲不吭,他還以為這妖鳥又怎麼了,也跟著低頭瞧。

  小緋的雙眼有欣喜的光采,這是他第一次不被叫華方,嚴格講來他也不是真正的華方,難得有人給他一個名字,不過他很快收起這份感動,若無其事的回答:「曉得了。既然主人認為這名字方便,就叫我緋。本來我也不是人間以人世的言語所能束縛的存在,但你都決定了,那就……」
  趙靈巽原是想駁他幾句,但見驛卒出來就撇下小緋上前交談,說了幾句後趙靈巽就回頭喊:「喂,跟上來。」

  講完之後趙靈巽就自顧自的進了驛館,小緋對著他的背影無聲開口抱怨,卻因體內被下了符咒,不得不跟隨他。所謂的符咒據趙靈巽所言是在餵他喝酒時趁機下的,儘管小緋感覺不到有別的東西在體內潛伏,但確實感受得到和道士接觸時都有一種異樣感,說不定就是這符咒所締結的東西。

  不過,到底是什麼?小緋邁開步伐跟上,心想不然自己也給這道士「回饋」一下好了。打起壞主意,小緋不由得浮上古怪的笑,結果一頭撞到趙靈巽的後背。

  隔著趙靈巽這堵厚實的背,小緋聽到有人喊:「啊,師兄,你可來了!」
  趙靈巽上前跟那個叫季淵的驛將抱在一起拍背大笑,感情極好的樣子,雖然小緋感覺叫作季淵的傢伙也不好招惹,但還是不甘受到冷落,硬是往前站一步喊了一聲:「主人。我餓了。」
  趙靈巽回過頭看小緋,一副好笑又納悶的表情,心想你這怪鳥不是說不食人間煙火的?

  「很餓。」小緋不停撫摸肚子,皺眉、扁嘴,在趙靈巽看來只差沒有屈起雙肘原地打轉並且啾啾亂叫了。
  季淵湊上來打量少年,感興趣的問:「咦,這靈氣逼人的小兒是你收的徒弟?還是──師兄你孩子這樣大啦?」
  明知師弟在說笑,趙靈巽還是吁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酒壺道:「本該煉在這兒,又覺得糟蹋,索性先讓他這樣跟著。」
  季淵了然點頭,也不多探聽什麼,轉身吩咐人給趙靈巽和這貌美英俊的少年準備馬匹,再派一人帶路,先把熟人安置在自家宅院。這兒好歹是驛館,連傳符都沒有的人便不能入住,免得落人口實,說季淵公器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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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enfox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