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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風雨洗禮,將王生家中本就不濟的門窗打得更加殘舊,因出不了門,王生穿著油衣坐在屋裡讀書寫字,伴著他的就是屋裡接雨水的鍋碗器皿。
  熬過這些天,不再聽聞竹林間鬼哭般的風嚎,王生盼到放晴才將門搬開,外面綠影婆娑,空氣清新,全看不出前一晚還是朔風大雨連屋子都像要被吹垮的樣子。

  不知什麼鳥嘎嘎怪叫,難聽得要命,王生把抄好的經書收拾進簍筐裡,打算帶到附近寺廟換些用品和吃食,順便和僧人閒談幾句,被問到何不上京謀官,他不禁自嘲。
  王生既非名門也無背景,在外沒有親戚可投靠,雙親走了三年,他雖有一筆小錢,但不想孤舟入宦海浮沉,更無遠大志向,也許到一個繁華小鎮找份差事定下來,也可能就這樣在竹林隱居。

  自寺廟回來時,僧人不知想起什麼跟他多叮嚀了句,說是風雨大時妖孽易現,要他早點回家別在野外逗留,王生謝過沙門即返家。

  竹林裡哪兒都長得差不多,但王生在這裡住了十八、九年,怎麼都不會迷了路,他背著交易來的東西上山坡,遠遠見到的景象讓他加快腳步,不是因為又開始飄起小雨,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住的土屋倒塌了。

  「沒了。慘。」王生瞪大眼不知所措看著住了多年的土屋傾圮倒塌,實在不能接受,但又能夠理解,這屋子畢竟老舊得可以,屋瓦也很久沒整理,呆愣良久他才開始慶幸自己出門,要不被壓死在裡頭,連收屍的人也沒有。

  父母雙亡後亦無手足相依,更沒朋友,以前認識的人都去外地發展,王生最常往來的就是寺廟和山腳村裡的人,嚴格說來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不擅交際,前途茫茫,連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往後該如何是好?

  「呼嗯。」王生臉一皺,放聲大哭。

  山中風微冷,細雨帶來絲絲涼意,陽光溫和自雲間透出來,王生就是覺得所有東西都在欺負他,他滿腹委屈,受不了打擊就哭了。邊哭還是邊搬開磚瓦,結果靠著檁條繼續哭,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哭了。」一個平和淡然的聲音響起,是個男人的聲音,竹林沙沙輕響,王生以為自己聽錯,吸了兩下鼻子又要再哭,那聲音又說:「別再哭了。」
  王生呆掉,環顧四周半個人影也沒有,再想到自己住的屋子再破,一夕就垮也有點不對勁兒,莫不會讓那些沙門講中,是妖物作祟來著?
  雖說王生聽過許多怪譚傳說,但從小到大也沒真的撞見過妖異,也許是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回來找他也不一定。

  「誰啊?誰在那兒?」王生呼喚著。
  雨霧裡慢慢現出一個小影子,小影子凌空浮動並飄近,透著淡淡白芒,看得王生一陣心慌無措,再怎麼沒見識都知道飄來的是張面具,素白鏤刻流雲花草的獸首面具,而王生再怎樣無知也曉得這東西絕對不是人,更不是土地公。

  「鬼、鬼啊!」王生膽子小,兩手揮舞尖叫跑幾步就摔昏了。

  面具形象淡去,白霧飄近王生像在打量什麼,少頃白霧凝聚出一個成年男人的形體,他摸自己的五官,自言自語道:「這樣應該就行了。」
  說完就將王生橫抱起來,朝傾倒的屋舍吹了口氣,周圍景物竟自己動了起來,不可思議的事在王生昏迷期間不停發生著,直到再度清醒也沒消失。

  王生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竹搭的屋舍內,睡的也是張竹床,窗邊有個男人坐在竹椅上在翻看他抄寫到一半的佛經,那人聽見床吱嘎聲而轉頭看來,是張乾淨清秀的臉,並朝他微笑。
  「毀你房子、令你哭泣非我本意,所以重新搭了一個還你。」男子的語調平淡和氣,嗓音說不出的好聽。
  王生抬頭張望,訝異張口,再放低視線看向窗邊的男子,那人身形飄動,眨眼就到他面前,他驚得往後退避。

  「唉啊啊──」
  陌生男子歪頭覷他,眼裡有點笑意,像是被王生的模樣逗樂了,聲線帶了絲愉悅說:「我不吃人,也不吞食精氣,不用怕。」
  「你,你不、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
  王生不由得瞄了眼他身後的經書,剛才這傢伙還在翻那些書,看來連佛經都無用了吧。

  「你想幹嘛?」
  「一覺醒來也沒別的事可做,暫且在這兒,看看你做什麼。」
  「我,我沒有要做什麼啊。」王生話音顫抖,心想這是什麼對話,但仍鼓起勇氣說:「你就不、不能去找別人?我什麼都沒有。」

  男人瞧他嚇得要命,拿著王生平常塗鴉的一張畫紙思忖道:「是不是你覺得變化成女子較好?」說著,他旋身變化成一個貌美女子,衣衫單薄,酥胸微露,眼尾有顆淚痣,姿態風情萬種。
  「哇啊啊──鬼啊!」王生掩面驚叫,令床邊這個非人的傢伙很是困擾。他叫了會兒,一隻微涼的手輕拍他肩膀,抬頭再看,女子不見了,又是最初見到的男人。

  男人表情有點困惑,坐在床邊手撐著床面往前傾,認真請教道:「請問,我變得不好麼?」
  王生緊張紅了臉,低下頭眼神游移了會兒,訥訥道:「不,變得極好。」
  「可你不喜歡。還有,我不是鬼。」
  「那你是什麼?」
  「我是……」他想了下回答:「人模人樣的東西。」
  「不管你是什麼,這個,人、人鬼,人妖,人神都殊途。我沒得罪你才是,拜託你放了我。」
  「我沒捉著你。」
  「求你。」王生合掌閉緊雙眼祈禱。
  「只因為我非你族類,所以不能接受我?」
  王生被問了許多問題,後來竟也忘記要害怕,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來,那個非人的男子弄了幾樣菜給他當晚飯,他被請到方桌邊坐下,屋裡的燈不是點清油,而是男子拈了一搓月光進屋裡照亮的,煌煌如晝,飯菜飄香,加上能有人說上幾句話,王生忽然眼眶含淚。

  「又要哭了?」
  王生用前臂袖子抹臉,表情複雜的說:「不是。我只是忽然有種錯覺,好像我有個家。」
  「這兒一直就是你家不是?」
  「我一個人住這兒好久了。平常也沒朋友來訪,孤單寂寞得很。」
  「那,我正好與你作伴。」
  王生抬眸瞅他,似乎也沒一開始那樣排斥,靦腆問了句:「可我還不曉得你姓名,也不知你打哪兒來。」
  「都可以。你喜歡怎麼喊我就怎麼喊。我喊你王生,王生,吃飯了。」

  王生點頭端起碗筷,嘗了一口油燜筍,滋味特別好,有筍子的清爽甜脆,他細嚼慢嚥,偷瞅著對面的人,思量道:「我就叫你阿霜好不好?」
  「阿霜?」
  「你的皮膚很白,我想起秋天的霜。你要不喜歡,那我再想想。」
  「喜歡。」男人淡笑。「喜歡,你叫我阿霜。王生,你多跟我說話吧,我學什麼都很快,一定能幫上你的。」
  「為……為什麼對我好?」
  阿霜想也沒想,答道:「一開始不是說了,一覺醒來沒事兒做。」
  王生低頭嘟嚷:「那要是你找到事情做,是不是要走了?」
  「沒特別的事情做。王生,吃飯,菜要涼了。」

  王生是個認真的人,也是個死心眼兒的人,一間破屋住了這麼久,想過要到外地,卻沒有真正離開過。
  阿霜的個性隨波逐流,沒有任何堅持,沒有任何好惡,就是鎮日跟著王生進進出出,王生寫字的時候他會磨墨,磨完墨就坐在一旁看,直到打瞌睡。
  你說一個妖它怎會打瞌睡?王生也想不懂,阿霜跟王生說自己會睡覺,但不會做夢,只有像人一樣有心的人才做夢,他只是有個人的模樣,但畢竟不是人。

  王生教阿霜許多事,都是透過講故事,王生這兒有許多二手書,多是外出途中繞去書肆搜購的瑕疵品,因為便宜,偶爾他也會被書肆找去幫忙。日子清苦,但是過得去。
  阿霜後來也在王生的帶領下去和其他人打過照面,出門幹活兒的時候,阿霜就一塊兒做事,看起來人是有點兒散漫,不過做事並不馬虎,慢慢的人們就知道阿霜跟王生住一塊兒的事。

  有天在路上,王生捧著新買的布,準備給阿霜裁衣裳,迎面走來兩個年輕女子,是茶樓掌櫃的閨女,阿霜見王生瞧得目不轉睛,莞爾道:「你是不是喜歡那兩個女子?」
  「什麼兩個,我沒有。」
  「可你一雙眼追著人家跑。剛才她們對你笑,你就傻住了。」
  「別胡說。」王生惱羞成怒,拂袖走開。

  夜裡,阿霜變化作白日王生看中的一個女子,姿態婀娜婉約的來到王生身旁替人寬衣,王生嚇了一大跳,驚慌推開阿霜說:「嚇死人啦,你不要這樣!」
  阿霜又變回男人,歪頭忖道:「怎麼不行?我瞧你挺寂寞,我可以排解你寂寞啊。」
  「明知道你是什麼,我怎麼可以跟你……再說,就算那家小姐願意,我也不能和她幹這種茍且的事,污了人家清白,你莫要再變作那模樣,毀了人家清譽就不好了。」
  「這兒荒郊野外,哪有人瞧見。」
  「總之不行。我是人,不是畜牲,這、這種事有失禮數。」王生說著,頭也越來越低,又開始講起喪氣話。「而且人家鐵定看不上我的。」
  阿霜反問:「你哪裡不好?」
  「我不可靠,不值得託付終生。」

  次日,王生試著裁布,阿霜說他勤勞,他苦笑解釋自己是因為沒錢請裁縫,所以凡事得自己想辦法,做衣服是麻煩了點,但也不是太複雜,他量了阿霜的身形,一整天都在製衣。
  阿霜哪兒也不去,搬了張椅子陪在王生身邊,王生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問到阿霜是否需要修煉,阿霜說:「我隨時都在修煉。」

  王生幾乎把阿霜當成人在看待,很難想像當初相識時的情況多混亂,他手上忙著針線活兒,心想要是有阿霜陪伴,其實不娶妻生子也不怕,反正只要不孤單就好了。
  不知花了幾天,王生把做好的衣服給阿霜穿上,屋子不大,阿霜就在他面前把新衣換上,王生一時有點兒害臊,轉身背對人。

  「王生,你瞧我這樣好不好看?」
  王生回頭看得出神,其實他做的是最普通的款式,一套粗布衣穿在阿霜身上卻覺得光鮮好看,他點點頭,靦腆微笑,問:「那你喜歡不?」
  阿霜笑靨彷彿又亮了幾分,他湊近王生,蜻蜓點水在王生微啟的唇上親了下,王生錯愕,揚起一手用手背摀嘴,別開臉悶聲說:「幹什麼?別胡鬧。」
  「我喜歡你。王生。」
  「這太……亂來了……」
  「每次變作女子逗你的時候,就覺著王生的樣子特別可愛。」阿霜偏頭,伸手拉下王生摀嘴那手說:「多瞅別人幾眼,我並無感覺,但我瞅著你,心裡就很愉快。我想,我是喜歡你了,王生。」
  「可你是、你──」
  「因為我不是人,所以不行?」阿霜盯著他,勾起嘴角又不著痕跡的欺近他說:「可也因為我不是人,所以不講禮數。因為我不是人,所以不貪圖你什麼。因為我不是人,所以我的意思不那麼複雜。」

  王生想抽回手,阿霜卻把他的手握牢,另一手環過他的腰身,兩人下半身都貼在一塊兒了,他窘迫難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阿霜卻告訴他說:「我變作女子老挨你罵,這回怎麼就不罵了?是不是你看習慣我這樣?是不是你……喜歡我這樣?」
  「你倒好!」王生用力推開他,氣喘吁吁的,自己也嚇了好久才又出聲道:「你欺負我一個人!」
  阿霜歛起笑容,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卻有點失落的說:「我只是跟你說明白,這算欺負你什麼?喜歡你就是欺負你?」
  「這……」
  「我不是存心的。」阿霜摸了摸兩袖,輕揉著王生給他縫的、收的布邊,垂眸道:「若你不願意,我走便是。」

  王生見阿霜轉身要走出竹舍,回神時自己已經跑上前把人拉住,阿霜回頭一臉不解,王生低頭瞪著自己緊緊拉著的手,似乎自己埋藏的心事一點一點被揭破,露了餡兒,驚惶不已。
  「王生?」
  「別走。你沒欺負我。」王生深吸了口氣,澀聲道:「是我佔你便宜,你也沒錯。」

  話是這麼講,王生心中仍七上八下的,他只以為自己跟這妖物萍水相逢,妖物說是乘風雨而來,也許哪天又會隨風而去,本沒想過要種下這樣的因緣,可是相處時日一久,卻埋了情根,再不想與之分離。

  這本來是個和妖物徹底撇清關係的機會,然而王生卻親口留了阿霜下來。他嘴上沒承認,夜裡睡覺卻怎樣都睡不好了。
  阿霜的說詞一字一句都是蠱惑,因為不是人,所以不必有人與人之間的顧慮,因為不是人,還是送上門的,所以即便是男子也不需要太過驚怪。
  王生早已是個成熟男子,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還有理智,不想受欲望驅使,更不想因為一時孤獨寂寞就順從阿霜的誘惑。可他失眠的夜裡都是阿霜的模樣,阿霜從不需要沐浴,因為不會流汗,阿霜替他磨墨的手是那麼的好看,迎視他的眼好像都在笑,阿霜就像是為他而生的。

  「阿霜。」王生夢囈了。阿霜自然不需要睡眠,他總是靜靜躺在王生身邊,窺探他的夢做消遣,此刻亦然,他看得到夢裡王生撞見了自己沐浴的情景,夢中的自己邀王生一塊兒洗澡,坐在浴桶裡搓那話兒給他看,長髮濕淋淋的貼著臉頰和身軀,隔著濕透的衣裳與王生親近,王生很害羞,卻在夢裡主動親了他。

  王生在現實這麼矜持的人,在夢裡難免會放縱欲念,但也僅只於一吻。月兒高掛,王生驀地醒來,滿頭是汗,阿霜拿了手帕輕輕壓他額角,溫柔道:「做夢了?」
  王生不敢看阿霜,立刻坐起來抓著薄被,低啞道:「惡夢。」
  阿霜把人輕摟到懷裡,一手輕拍其手臂哄道:「不怕。不怕。有我在這兒,沒什麼可怕的。」
  王生縮起肩膀有點哭笑不得,在阿霜的安撫下又放鬆了心情,就這麼靠在阿霜身上,他想自己確實一無是處,討媳婦兒是不可能的,又沒別的本事,像他這樣的人只好在能讀書識字,多一點收入,就這樣打一輩子光棍兒都不奇怪。

  阿霜雖不是人,卻時刻相伴,從來不傷人,也不做什麼令人困擾的事,而且幫他許多忙,遠比一個凡人朋友給的更多。王生左思右想,除了阿霜的來歷成謎,似乎沒有理由拒絕阿霜示好,他心裡仍是怯怕不安,但若對象是相識了這麼久的阿霜,似乎沒什麼不行。

  「流了很多汗啊。」阿霜說著,又下床取來乾淨的毛巾,抓著毛巾探到王生的衣襟裡給他擦汗,王生愣愣望著他,有時眼神飄忽,他知道王生還在想他倆之間的事,他並不表現得太曖昧,就像平常的互動。
  其實平常就偶有曖昧,是王生自個兒沒察覺,阿霜想著心裡有點愉悅,就聽到王生抽了口氣,兩手壓著他的手,原來他抹汗越抹越往下,幾乎將王生衣襟扯鬆往下腹擦了。
  「對不住。」
  「沒。」王生只擠了一個音,頭低得不能再低,兩手攏起衣襟小聲說:「你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你可愛。」
  「可愛?」王生納悶。
  「而且對我好。」
  「那要是我對你不好,你……」
  阿霜放了毛巾,兩手搭在他肩上輕笑道:「你不會對我不好的。王生,你也喜歡我,我感覺得到。我說了,我學什麼都快。感情這回事兒,我想就是如此。」

  王生抿嘴吸了吸鼻子,忽地抱住阿霜說:「阿霜,不要走,一直在我身邊好不好?」
  「嗯。」
  「一直喜歡我好不?」
  「好。」
  「那你,你嫌不嫌棄我是人,又沒用?」
  「沒用才好。這樣的你才需要我……」

  兩人相擁傾訴幾句情話,阿霜摟著人溫柔誘哄,雙雙躺回床上要繼續睡,卻察覺王生腿間有個東西精神得很,他一手探去,王生羞恥得夾緊雙腿直道歉,阿霜告訴他說:「道什麼歉,兩情相悅,你這樣是應該的。狎情蕩甚的故事你也幫書肆整理過不少,這也不懂?」
  王生摀著臉悶聲說:「我,呃嗯,我們是男、男男。」
  室內安靜良久,王生試著放開手,外面月光灑進屋裡,阿霜支手撐著腦袋笑睇他,及時撈住他想再遮臉的手說:「別怕羞,我喜歡你,自然喜歡看你。你也就看著我,別闔眼了。」
  「阿霜,夜深了。」
  「我曉得。」阿霜說著,在他嘴上親了口,一手擱在他腰間細細揉捏,王生的表情從難堪到害羞,沒有最初那般排斥了。
  其實王生也知道阿霜想做什麼,內心猶豫了會兒才張口問:「疼不疼?」
  「有一點,過後就舒爽許多。你別擔心,我不會傷了你的。」
  「阿霜。」王生揪著阿霜的衣襟,把臉埋到他懷裡,沒自覺的撒嬌。

  王生羞澀怯怕,阿霜耐心安撫才好讓他放鬆身心接納自身,只是初入關隘時,王生仍疼得眼角出淚,但他自小也非嬌生慣養,任阿霜抱著搗弄了一會兒便逐漸嘗得樂趣,肢體發軟癱在阿霜懷裡哼喘,阿霜喜歡聽他帶著哭腔呻吟,幾次都將人弄得哭喊求饒,黎明前才退出王生體內,將王生身上擦乾淨再相擁而眠。

  風雨招來了一個妖物,王生給他一個名字叫阿霜,看似無害的阿霜蠱惑了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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